“四郎说当时汉王酒兴正浓,于是他们又回了八角阁续饮,宾主尽欢。”
“别无它事?”杨绪景忽然话音平淡。
“这……”张珏有些为难,“其实还有一事,但臣妾怕陛下感怀……”
“但说无妨!”
张珏怯怯答道:“其实他们再行过酒令之后,便都有了七八分醉意,也就此提起了五郎……”
“理应如此!”杨绪景长舒一口气。
“秦王殿下那日拍案悲怮,誓言必破大雍!”
“其他三人呢?做何神态?”
“回陛下,据四郎所说,其时太子殿下默不作声,只是满面阴郁,汉王殿下边劝慰秦王殿下边陪他痛哭,而四郎则独饮闷酒。”
“兄友弟恭,是朕之福,不过朕还是难以想象二郎那个飞扬性子居然会痛哭流涕,这孩子倒是志向可嘉!”杨绪景笑道。
“天家血脉,自然如此。”
看似其乐融融,但这一番话听在杨绍方耳中却总觉怪异,不为其他,单单是封赵王为上柱国和赏赐自己是同一天来看,就绝无如此简单的道理。
更何况还有因春闱巨案而受到牵连的文华阁阁老魏庄明,这件大案的邸报刚刚下来之时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应当,看似是受到了春闱巨案的牵连,但最终受挫的还是东府。
可是后来文小央逃狱,皇帝既不张贴海捕文书,也不命刑部追查,只是让绣衣臣私下调查,而至于查到了什么,也仅有皇帝一人知道。
春日迟迟,暖意熏人,杨绍方却感到自己一侧便是幽幽寒渊,他似乎隐隐知晓了一些自己父皇的心思,仅仅是太仓稊米而已。
“父皇是要我们争?还是不争?若是要我们争,可他想要用兵,那兄弟相争岂不是更不可能用兵了么?”
身处诡谲之下,杨绍方想不通,这种种反常的背后究竟有怎样大的一张罗网,而这张罗网又是在等待着谁?
他亟待有人来点破这其中的不解,以免误入歧途。
两日后,龙辇驾临东麓山。
正是杏雨梨云的好时节,放眼望去,春山如笑,东湖平明,似年幼美人初妆,近处有柳亸莺娇,百卉含英,弱柳扶风袅袅铺陈无际如太平炊烟,莺吟燕舞收举其中,便是盛世歌谣,临近此景,方知此情。
龙帐居中,其余宗室,臣工依照品级第次外推,呈捧月之势围护天子。
御林军于外设下重重营盘,一座座谯楼力镇四海凶器,一队队雄兵威压八极朔方,严整整是长枪大戟,齐刷刷是阔刀瘦剑,头鍪耀日明,金戈向天开。
依照惯例,需太子每日亲自巡营,杨绍方虽不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阵势,但仍旧是心中慨叹,“若我大祁边军和各地屯田军都有禁军这样的战力该有多好,何愁强敌不除!”
不过他也明白,这个理想在目前的处境来看,只能算是空想。
“待本宫监国,定要革新军制,剿除贼酋!”杨绍方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