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只是一个摆设,从来没有任何实权。王上来这么一下子,到底是什么用意?不是在困难当头之际,要显示不分派系,精诚团结,共赴国难这么简单吧?退一万步说,王上就是真有这个意思,中书省那一班王上地亲信,福王他指挥得动么?军队他调动得了么?
反正不管捉摸得透也罢,捉摸不透也好,王钰安排完毕之后,准备明天就以尚书右仆射与尚书左仆射童贯兵分两路,南下主持抗灾了。
“王上的行装收拾好了么?”近仙楼内,耶律南仙正替王钰拆掉发冠,准备就寝。
“有红秀张罗,本王放心得很。”王钰拉住她的手,就势拖入怀中。
耶律南仙环着他的脖子,神色凝重:“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么?”
王钰略一思索,随即说道:“尽量避免流血,留他一条性命。”
“请问王上所说的他,是指福王赵呢?还是那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呢?”耶律南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
眉头一皱,王钰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怎么闻着一股酸味?”
“呵呵,妾不过与王上开开玩笑罢了,谁敢动王上心仪的女人?不过为什么要留赵一条命,他差点害得王上回不了京城,还白白搭上那么多忠勇将士的性命,妾恨不能将他凌迟处死,方解心头之恨。”耶律南仙说道。
轻抚着她满头秀发,王钰颇有感触的说道:“自古以来,改朝换代,权力更替,都免不了流血牺牲,甚至骨肉相残。但我的情况很特殊,赵家已经是日薄西山,又何必赶尽杀绝?纵观古今,得势者赶尽杀绝,无非就是怕死灰复燃。只要我勤于朝政,严以律己,以百姓之心为心,还怕天下不拥护我么?”
耶律南仙一时为之语塞,王钰地话,道理虽然浅显易懂,但话中却透露出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自信。对自己绝对的自信。他有信心能够做得比赵家好,所以不怕赵家复辟,作为
有自信是成大事地首要条件。
“王上。如果避免不了?该当如何?是调动京师卫徐宁的部队……”耶律南仙终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毕竟是天大地事情。
“不!军队地职责,是抵抗外侮。这是内部矛盾。要注意处理的办法,不要落人口实。如果真的需要武力解决,就调枢密院地人吧。记住。主要是针对赵,不要牵涉宫中。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踏入禁宫一步,敢违此令者,严惩不怠!”王钰斩钉截铁的说道。
“是是是,妾知道了,天下谁敢违抗您地命令?您就放心去南方主持救灾吧,京城的事一切有我替王上打理。等王上大驾回京之后……”后面的话,就不用明说了。
王钰似乎还有什么事情不放心,看了耶律南仙一眼,欲言又止。
“王上是在担心我找那个女人地麻烦吧?您大可放心,她不过是个普通女人。不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我有分寸的。”耶律南仙抢先向王钰表明了态度。
王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倒也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意思,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李师师生前曾经有遗言给他,善待女人,女人在这个时代本来就很可怜,又何必对一个弱女子下毒手呢?再说了,人家好歹也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词人。几千年以后,后世人早就记不得你哪朝哪代的皇帝是谁了,可却清楚的记得这位女词人地名字和事迹。
两人说完话,耶律南仙正要伺候他宽衣解带,王钰却突然起身:“你先睡吧,我去看看战儿,这一去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说罢,向外走去。
耶律南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就当王钰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臣妾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万岁,愣是像绳索一样把王钰给绊住了,回头看了耶律南仙一眼,笑问道:“你好像比我还高兴?”
当王钰走下近仙楼,正朝着青云阁方向走去时,远远望见一群人打着灯笼正朝这边过来。
“黑灯瞎火的,走这么急干什么?”王钰问道。
对方听出了他的声音,还在远处就回答道:“王上,尚相,孟相,商相,礼部陈尚书四位大人求见。”原来是王府大总管。
怪了啊,几位大人星夜求见,又出什么事了?民间俗语,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最近国家是连连出事,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慢着,礼部陈东?他都来了,这就不是内政了。
王钰统治下地礼部,好比他生活那个时代的外交部,教育部,文化部三部合一。今年又不是科举年,那陈东此来,是为了外交吧?
靖王府花厅之内,灯火通明,四位重臣坐于厅上,个个神色异常,这事情看来是小不了了。那礼部尚书大人陈东,手捧一本大册子,不住地抚摸。
“礼数就免了,坐吧。”王钰一出来,不等四位大臣发现他,就直接说道。即便如此,那四位还是习惯性的同时起身,又复坐下去。
王钰心态极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咂巴着嘴说道:“本王近来承受能力很好,说吧,又出什么祸事了?”
四位大臣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德高望重的尚同良起身说道:“王上,不是祸事,是奇事。”
“奇事?尚相数朝元老,您老吃地盐比这些后辈吃的米还多,在您眼里,还有奇事?那本王倒是要听一听了,说说看,有多奇。”王钰笑道。
“回王上,臣为官一生,侍奉四代君王,还从未遇到此等奇事。”尚同良看来也对此事难以置信,“西辽国主耶律大石,刚刚派人送来国书。”
“怎么着?还不想走?本王前些日子不是拒绝了他的要求么?”王钰问道。
“王上,这次可不是请求停留境内,而是向大宋称臣。”
王钰一切动作都停止了,没听错吧?西辽国向大宋称臣?这事要是真的,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就是南方没下雪,下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可尚同良如此国之重臣,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再加上其他三位大臣同至靖王府,这事情就更真了。
“国书拿来本王看。”王钰看茶杯一放,大声说道。
陈东立马上前,呈上西辽国国书,王钰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看罢之后,将国书一合,脸上阴晴不定,四位大臣不敢出声打扰。
“嗨!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王钰突然一声大喝。四臣吓了一跳,可惜什么?西辽国称臣,这是好事,还可惜?
他们哪里知道,王钰说的可惜,是因为大宋眼下分身乏术。南方闹雪灾,北方燃战火,自顾不暇。如若不然,这样的天赐良机,他怎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