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从这一刻起,你就不是鄂州知府了。”王钰白了他一眼,转向许柱国道:“许大人,你受累,权且代理知府职权。待朝廷另行委派之后,再行计较。”
童师闵只感觉两腿发软,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王爷,知府的任免,需由审官院……”
“王爷奉天子诏命,现在兼管着三省六部,以及审院官和三司,你不知道么?”耶律南仙冷笑道。
童师闵满头冷汗,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可是,妹夫……”
“屁!我可没你这么能耐的大舅子!南仙,你带人进去,把那冒牌货给我拎出来。明天上午,在鄂州大堂开审,本王亲自主审,许大人,你一同陪审。我倒想看看,这鄂州能逮出多少贪官。”
不多时,耶律南仙从童府里搜出了假冒的武州郡王,还有那个冒牌的“吴用”,王钰一看,当时就火冒三丈。那假冒他地人,模样倒是俊俏,可细皮嫩肉,皮肤白皙,活脱脱一个阴阳人,娘娘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熊样!
“王爷,时候不早了,先把这些人收监,明天再作计较吧。”耶律南仙见王钰脸色不对,从旁提醒道。
“好,刘三石,你把童师闵和这两个冒牌货关到你卫戍衙门的大牢里去,不要关在鄂州大牢里。记住,没有我的亲笔手札,谁也不能探视他们。要是出了差子,我可要拿你是问。”王钰说道。
童师闵面如死灰,没想到自己这妹夫竟然六亲不认,看这模样,是要将自己罢官夺职,审查定罪了。可自己是他大舅哥啊,他的正室王妃,可是咱的妹子。如果不是父亲大人鼎力支持,你王钰能有今天么?怎么现在一旦得势,就翻脸不认人了?
“罢了,回客栈吧,都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王钰有手无力地挥了挥手,对众人说道。
童师闵仍旧没有死心,上前说道:“王爷,都到了自己家了,还住什么客栈,就在……”他明显不了解王钰的脾气,他是尊敬有本事,有骨气地人,你如果强硬一些,他或许还能饶你,可你越熊,他越来气。
狠狠盯了童师闵一眼,王钰拂袖而去,临走留下一句话:“把童府给我封了!”
鄂州通判许柱国的官邸,说是官邸,其实就跟农家小院差不多。客厅里面也没什么摆设,就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王钰往其中一张椅子上一座,吱嘎嘎的响。
四处寻视一番。王钰由衷的叹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本
不会相信堂堂通判大人,竟然这般简朴。许大人,你禄,也是几千贯钱,不至于这样吧?”
许柱国坐在王钰下首,命夫人出来,亲自替王相斟茶,陪笑道:“让王爷见笑了,下官的俸银。都用到别地地方,实在拿不出银子来置办家什。”
“这位是夫人?”王钰打量着眼前这个给自己倒茶,朴素如村妇地老妪问道。
“是,这是下官发妻,没读过书,也不曾见过世面,王爷见谅。”那老妇人估计是从来没有见过王钰这么大地官。倒个茶都双手发抖。也难怪,刚才这府里才遭了劫数,好端端一个客厅,被砸得七零八落。
“贫贱之交无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许大人高风亮节。让人钦佩。”旁边的耶律南仙插话道。
王钰赞许的点了点头,这世上还真有这样品行高尚的人。瞥见那站立在许柱国身后,一言不发的壮汉,笑问道:“我听南仙说,这位身手了得,不知是……”
“回王爷,这是下官义子,许崇之,原为故交遗孤,下官膝下无子。便收养下来。却是不好读书,专爱使枪弄棒,惭愧得很,惭愧得很。”许柱国笑道。
“不一定非得读书才有前途吧,他可以去考武举,同样的为国效命啊。”王钰抿了一口茶,却是再普通不过的苦丁茶了。
“王爷千岁,不瞒您说,老妇人也提过,可我家老爷他……”一直缩在旁边角落里不敢插话的许夫人。听王钰提起这事,竟然鼓起勇气说道。
许柱国一听。变了脸色,喝斥道:“妇道人家,你懂什么?王爷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王钰毕竟是一千多年后穿越过来地,骨子里没有那种男尊女卑的思想,见许夫人话中有话,笑问道:“无妨,怎么回事,莫不是许大人不许令郎进京应试?”
顾念着儿子的前途,许夫人颤颤巍巍走到王钰跟前,深深一福,小声说道:“往年,老妇人一直叫儿子进京考武举,若得搏得个功名,也好光宗耀祖,为国杀敌。可一来家中拮据,拿不出盘缠,二来奸臣当道,老爷有所顾忌,是以……”
“哈哈,这个好办,这样吧,下一科你进京应试。以你的身手才智,武状元本王不敢保证,进士及第还是不成问题的。”王钰说罢,又转过头去对吴用说道:“这事你记下来,不要忘了。”
有了王钰这句话,这许崇之的前途就是板上钉钉,有保证了。许夫人欢喜得掉眼泪,拉过儿子,就在王钰面前,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稍后,王钰摒退许夫人母子,只留下许柱国一个,询问鄂州官场之事,以及朝廷拨给的防洪工程款项,到底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许柱国半晌无言,良久,方才一声长叹道:“王爷亲临鄂州,百姓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这鄂州官场,委实已经烂到骨子里,不可救药了。鄂州官府,自己知府童师闵以下,历年来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不但巧立名目,对工农商征以重税,而且私扣朝廷下拨地款项。今年,朝廷又拨了五十万两白银,用于治理长江水患。可这钱,根本就没有到鄂州!”
“什么?没有到鄂州?”王钰吃了一惊,三司掌管国家财政,在三司审计以后,各项用度都是立即下放的,怎么可能没到鄂州呢?
“是的,王爷,童师闵伙同三司地官员作假帐,瓜分朝廷的款项。您是给鄂州拨了五十万两银子,可在中途就被童师闵这种人给分了个精光。夷陵县在长江沿岸,河堤年久失修,今年长江决堤,洪水泛滥,可怜那夷陵县一千六百九十三条人命啊。”许柱国沉痛万分,夷陵县地惨状,王钰是亲眼所见,贪官害民,贪官误国啊!
“王爷,这还不算,童师闵假借为圣上筹备花石纲为由,历次向三司提出增加预算,三司官员与他狼狈为奸,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可这钱没有一两银子用到了采购花石纲上。童师闵时常派出爪牙下乡,四处搜刮奇花异石,只要他看上地,一分不给。有时,看上民宅一根横梁,硬是把人家房屋拆掉,闹得百姓妻离子散。稍有不从者,就抓进大牢,严刑打,若有钱,便可买得一条性命,若无钱,就只能死在牢里,王爷!”许柱国突然起身,跪拜于王钰脚前。
“唉,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王钰伸手去扶,许柱国却是纹丝不动。
“下官,替鄂州百姓哀求王爷!童师闵虽是您的亲戚,可他罪大恶极,民怨滔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朝纲!请求王爷,秉公执法!还鄂州百姓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