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晌未时一刻,远西见远北飞奔进月亮门,他在廊下看到,转头便进屋,大步走到李维双跟前:“六少爷,远北跑进来了!”
李维双提着的心一下子落地,有种该来的总要来,终于来了不用受煎熬的感觉,再到远北进屋,他眼不带眨地看着远北。
远北喘着气儿道:“六少爷,汪管事来了,这会儿应该进院了!”
“来、来了……”李维双舌头打结般说了三个字,冷汗自额角滴下来,他转身看李横:“阿横,来了!”
李横端起茶碗,吃了口茶,搁下茶碗,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那走吧。”
汪管事刚进飞逐院东厢院子,迎面便撞上李维双与李横,身后跟着远西远北,特别是远北,在院门那里,他可没忘远北那副见了他,像见了鬼的样子。
“六少爷,二老爷有请。”汪管事不是没有看到李横,只是觉得眼生,又见李横一身粗布衣,鞋却是崭新崭新的锻面鞋,猜着该是李维双的同窗。
“知道了……”李维双垂头丧气,“这就走……”
跟在汪管事后头一路往茵兰居,李横是没什么好挂心的,远北守院没跟来,后面只跟着抱着一个画匣子的远西,李维双与李横并排走,也抱着一个画匣子。
进了茵兰居,汪管事带着李维双直接到后园中心亭,只带到水廊入口,指着湖中央的中心亭道:“六少爷,二老爷已在亭里等着。”
虽然说第一怕是他四哥,可祖父也不是吃素的,发起火来能把他直接丢进湖里,李维双看着中心亭,无意识地嗯嗯声应汪管事,双腿却使唤不动,死活迈不出进水廊的第一步。
汪管事似笑非笑地看着魂都快吓没了的李维双,六少爷闯了什么祸,他是知道的,再看六少爷手里抱着画匣子,看来六少爷自已也心知肚明,就是不知道远西抱着的画匣子有何作用。
李二老爷会老友,不喜旁边有人侍候,汪管事都是守在水廊口,面向着中心亭,李二老爷有吩咐,冲这边挥手,他远远看到,方会进中心亭,听吩咐办事儿。
李横看看只带到水廊口的汪管事,再看看怂得不要不要的李维双,他接过远西手里的画匣子:“小双,走。”
“啊?”李维双看眼身侧的李横,再看李横手里的画匣子,他慢一拍地意识到远西抱着的画匣子已转到李横手上:“哦,远西留下。”
远西应:“是,六少爷。”
李横跨出第一步,走了五六步,李维双才跟上来,忐忑地开口:“阿横……”
“别担心。”李横知道李维双想说什么。
“画……”
“没事的,我保证。”
李维双不吭声了。
我保证,三个字,奇迹地安抚了李维双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