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赛尔将药瓶里的最后一枚药丸倒入嘴里。
药丸迅速融化在唇齿间,酸味里有一股轻微苦涩,有点像是发酵过度的茶,压制住了她体内那股焦躁烦郁。
每当感觉到自己不太对劲,吉赛尔就会吃药,避免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出来捣乱。
她大概知道,那是另一个自己,拥有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性情和秉性。
那个吉赛尔脾气乖戾,变化无常,热衷于打破规则和边界,行为方式更是难辨善恶。
最关键的时刻,不能让她出来。
吉赛尔看向桌子上的沙漏,滑落的黄沙已经见底,今天是桑德斯给的最后期限。
结果会在今日有分晓。
她看着桌上自己凌乱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魔术回路图,边上是各种数字计算,理论嵌套和验证……
在脖子上“净神之音”皮带的强制戒断下,吉赛尔一直在埋头于计算和实验,不想浪费一点时间。
两天彻夜不眠,却也没法立即改变什么。
巫术研究一直是一门需要大量时间,反复试验的严谨工作。
吉赛尔看向桌上的广口玻璃瓶。
里面趴着一只绿色的软体乌贼,它不断扭动躯体,触手上的吸盘紧紧贴在玻璃上,却没法融化玻璃表面。
玻璃表面被画了一副魔术回路,表面涌动的水元素会让钻地魔虫幼虫不敢啃破玻璃。
玻璃也是石质的一种,真正有效封住钻地魔虫的还是木头。
吉赛尔拿起一旁的一根试管,倒出里面的一点黑色粉末,用小毛刷沾了,在广口瓶上撒了一点。
黑灰洒落,里面的幼虫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玻璃瓶内壁被它的吸盘迅速融化,它也被水元素灼烧得皮肤冒起青烟。
可幼虫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痛,软体挪动跳下桌子,一路朝门外跑。
吉赛尔巫师杖一挥,它身体僵住,接着软软摊开来,陷入了沉睡。
“但愿这个能帮上忙。”
她喃喃自语着,将试管后面的一个大玻璃瓶放入箱子里,背上箱子,一路下楼。
……
炼金工房里,帕梅拉看着铁笼里的弓使。
头戴鹿角盔的战士这时候静如雕塑,背脊上的几根枝蔓将它和低语猎手连接,两者的魔术回路可以短时间桥接为一个整体。
弓使发挥出让人惊愕的魔术反应。
问题在于,它无法被控制。
帕梅拉不断调试尝试,还是没法平衡和稳定两个本身不断排斥的魔术结构体。
仿佛弓使和低语猎手天生就是敌人,强行将魔术回路连接,它们还是在不断抵触和对抗。
这一内因表现在外部,就是弓使诡异的野兽行为,完全以一种野性本能驱动的动作。
一动起来,它就变得更难控制,魔术反应越强烈,越是疯狂。
帕梅拉很担心,时间稍长,它会彻底失控,沦为一种混乱疯狂的怪物,引发另一场灾难。
不受掌控的武器是极度危险的。
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找到办法,能驾驭这头野性难驯的人形武器。
可眼下实在一点缓冲的空间都没有了。
帕梅拉脑子里只剩那个古老的办法。
必须用那个办法,才能帮到马修,才能挽救庄园的命运。
她走到铁笼边,用钥匙将弓使身上锁链打开。
弓使顿时活了过来,它双臂下垂,在笼子里走来走去,仰起头左右张望,显得好奇而怪异。
帕梅拉抓起旁边的一壶蓝色日出,仰起头大口大口喝下,然后抹了把嘴。
她面朝弓使:“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对吧,我知道的,只是你不肯理睬我们而已。”
“你渴望新鲜的力量和血肉。”
“那是你没有的东西。”
“我给你。”
“用以交换,你的力量。”
弓使双手一拉,双手双脚抓住牢笼底部,将自己倒吊着。
它脑袋180°扭转过来,仿佛通过鹿角盔之下的双眸看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