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王,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树立自己的威严,此战一过,他可以是平歧国的屈辱,也可以是平歧国永久的王。
“杀啊——”两军冲撞在一起,华烟和净愿、诸葛策马穿过混乱的血拼现场,一边抵挡敌军的攻击。
华烟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拿着道符施法,不见败相。净愿一身佛光笼身,金钟罩护体,无人能近身一寸。诸葛青元一把金铃宝剑耍得飞起,一扫就伤敌军一片,威力巨大。
三人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宫殿,见到了死寂沉沉的王宫和殿中坦然吃着葡萄的李严筠。
华烟闻着空气中传来的血腥气,不是军队那边,而是后宫方向传来的。
“王后何在?”华烟盯着李严筠的脸,他已收起了獠牙,坐在王位上一副帝王相。
“杀了。”李严筠扔了一颗葡萄进嘴里,脚下是给他端来葡萄的宫人尸体。“那个女人不知好歹,动本王身边的人,被本王杀了喂猪猡。”
他抬头看着殿中三人,邪笑道:“你们造反,是为了王位,还是妖丹?”
诸葛青元拔剑而立,道:“是为了心中正道。”
“哈哈,正道?可笑。”李严筠仰天大笑,踩着宫人的尸骨走下殿,华烟能看见他乌黑的脚掌,上面布满了鳞片。
“你们捉妖师自诩正道,却还不是滥杀无辜?正道,哪来的正道?我就是道!你们三个杀不死我,我是平歧至高无上的君王!”
“从前师父误入歧途,扶你上位,现在不会了。我诸葛青元奉师父遗令,诛杀妖星。”诸葛青元说完,双手结印,宝剑悬空幻化出无数柄剑,齐齐射向李严筠。
李严筠抬手一挡,黑色妖力化作坚实的盾牌,挡住了诸葛青元的攻击。
华烟见诸葛青元攻击无效,捏符冲了上去。
“贵妃,你骗本王好苦。”李严筠邪笑着控诉一句,朝华烟打出一团妖气,“顶替你的那只小白兔,本王已经抽筋扒皮炖成了美味,你可要尝尝?”
华烟忽略他的话,不受妖气影响,将手中那枚轻飘飘的道符贴到了李严筠的脑门上。
“哟,有点本事。”李严筠笑着揭下道符,下一瞬却变了脸色。
“这不是明会堂的符咒。”
“轰隆——”一道闪电劈下,打穿了李严筠头顶的宫瓦,李严筠化作黑气躲开了雷电,留烧焦的衣袍在原地,眼睛变得血红,露出浑身漆黑的鳞片。
“他竟有蛟龙血脉。”诸葛青元愕然,再次执剑攻去,而那枚道符是华烟以血为引,精神力作符而成,故有召唤天雷的力量,使用过后就有些脱力,落到净愿身边。
她转头看去,在她与诸葛青元和李严筠打斗的时候,净愿盘坐在大殿中,手里敲着那木鱼,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嘴里念着没听过的经文。
成为了半妖之后还能保持这么纯净的佛法之力,净愿的确是天道选定的男主。
由于体内的佛法之力渐渐强大,净愿感知到体内的那颗妖丹正在被佛法之力侵蚀,却被人生生按捺住,不让反抗。
他抬眼看向华烟,小姑娘自表明身份后就没有笑过,此时她看着他的眼神却温柔又奇怪。
“我没事,你将他收服吧。”
“呕~”被李严筠打到吐血,诸葛青元堪堪站住,看向了净愿。“你有制住他的办法?”
“有,需要你帮忙。”净愿说道,身上的佛光大盛,眉间的朱砂消失不见,华烟瞧见一枚熟悉的石龟吊坠从他的衣领出掉出来,落到了地上。
【007!】
007没有回应华烟,似乎落在地上的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吊坠。
“此法借鉴明会堂捉妖术,名曰‘封禅’。”
天定人王,王命由天。
诸葛青元想起此法来源,乃是一种佛法与道术结合的法术,能更加强有力地封住妖魔。
“剑来!”诸葛青元召来被打落地的金铃宝剑,冲向了净愿。“和尚,看你的了。”
剑尖直指净愿头颅,华烟看的心惊,并未发现地上的石龟吊坠消失不见。
李严筠见这两人似有大招发出,凝聚妖力欲挡上一挡,却在净愿头上冒出血珠的一刹那卷进了一阵白光中。
不好!
他意识到了不对,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直到诸葛青元的剑插进他的胸口,他的意识才回归到身体之中,感受到了剧痛。
刚才那是——离魂?
白光影响所有妖物,华烟快速跑过去接住了脸色苍白的净愿,一手捂住他头上的血痕,自己喉中的血却硬生咽了下去。
“小和尚,小和尚。”
净愿体内的佛法之力突然枯竭,只有受损的妖丹在维持他的性命。
“烟儿……我不想被摆弄了。”
华烟顿住。
“你本无心,何必来招惹我?”
“妖星已除,你就要离开了,对吧?这次是彻底的离开。”
“我不会再见你。”
净愿的声音越来越低,华烟等他说完,默默地吻上他的唇,吸出了妖丹。
“我不同意。”
妖丹被佛法之力侵蚀,已经无法再凝聚妖气了。华烟将妖丹握在手心,用力一握,将妖丹销毁。
“你在干什么?!”诸葛青元碍眼地出现,剑上还滴着李严筠的血。
华烟并不看他,而是低头看着净愿失去呼吸。
“他,他怎么?”诸葛青元没想到使用那个法术净愿会承担这样的反噬,有些无措。
华烟嘴里的血终于流下,滴到了净愿的脸上。
“他死了吗?”
“不会。”华烟笑得很温柔,嘴角的血却让她看上去有些凄美。“他只是生我的气。”
诸葛青元不语。
“诸葛青元,我原谅你了。”华烟忽然说道,伸手抹去了他身上的咒印,因为历劫成功,魂魄即将回归天界,身体有些虚无。
“你答应我一件事。他醒来后若想成佛,你不能对他说起我,也不能说我的名字是华烟。若他没有忘记我,你便告诉他,我已历劫升仙,斩断尘缘。”
“……好。”诸葛青元感觉华烟已经魔怔了,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活过来,然下一刻,他就看见净愿的胸口轻微的起伏,竟重新有了呼吸!
八岁那年的劫,终于在此刻成为了朱砂痣。
新修的济普寺中,净愿给在场的平歧百姓讲经,满脸慈悲。
新王上任后,重修了济普寺,并定为国寺,净愿为寺中住持,享天下香火供奉。
寺前栽了一颗菩提树,树枝上发了新芽,来往的信徒每每伫立都会在上面扔一枚祈愿的木牌,以红绳系着,关系缘分。
诸葛青元成为了明会堂的堂主,带着明会堂退隐江湖,远离朝堂,只在每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日子才会来济普寺看望净愿。
如今的净愿无悲无喜,诸葛青元来也不过是一杯清茶以待,陌生至极。
“三年了,你就没有话要问我吗?比如某个人的去处……”
净愿低头捏着佛珠,嘴里念着超度亡魂的经文,摇头表示不想知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以后我不会再问,也不会回答。”诸葛青元起身,连茶杯都没碰就走出了济普寺。
净愿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额间的朱砂痣像血一样红。
他盯着窗外的菩提树,夕阳的余晖照在上面,像极了当初济普寺的火光。
“师父,师兄,我把她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