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过去五日了,铁桦树三个字,时时刻刻盘绕在初尘的脑子里,着实是让她有些魔障了。
在这五日之中,她不是闷在书房就是去外面的书局,以至于全府上下都在私下里传言,大小姐近日里迷上了读书,许是过于沉迷其中,终日竟看起来有些恍惚,话说小姐身体本就孱弱,莫不是招惹了邪祟,被什么酷爱书籍的精怪给缠住了。
如此流言传入了大夫人的耳朵里,回想近日里初次的表现,竟也不自觉担心起来,硬是拉着初尘去神庙里烧香。
初尘知道,在旁人看起来她兴许是魔障了,可压在她心头的事情万不能同旁人随意谈起。
她近日里翻阅了各类书籍,依旧未能找到关于铁桦树的记载,如此人之罕见的植物,也定是生长在极少有人知道的地方。由此她更加明确了,小叔想告诉她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适宜铁桦树生长的这个地方。
小叔向来心思缜密,想到他的失踪,和留在书信的信息,初尘不禁觉得,小叔像是事先预料到了一些事情的发生,故而以此方式是想告诉她什么。
未时三刻,初尘在事先约好的茶楼里等周银阙来赴约。
昨日巳时同他一起去千言阁里听书时,周银阙问她平日里喜欢看些什么书,她便回答说最近喜欢翻阅些游历小传,或者记载奇异草本植物的杂书。周银阙听后说他那里倒是有几本这类的书,她若想看可以拿给她,初尘自然是乐意接受的,于是约好今日见面。
看周银阙过来时没带着木桀,倒也是巧了,她今日也没有带着莞月那个尾巴,待周银阙坐下后,初尘顺手给他倒了杯茶。
眼看着他将一摞捆绑好的书,顺手放在了桌角,初尘不禁莞尔,心下想,分明说他那有几本的,可眼下竟带来了一摞,怕是听她说了喜欢看,便四处去搜罗。
周银阙低头喝茶时,初尘方才注意到他额角的汗珠,不自觉的拿出手帕为他擦拭,这一动作竟是那么的自然,在旁人看来俨然是一副恩爱小夫妻的模样。
周银阙眼角的温柔好似化成了水,滴入茶杯一饮而尽后,温暖了一方心田。
“没想到明月眼中的几本书,竟是旁人眼中的一摞。”收回手帕后初尘倪眸,浅浅一笑。
“只因你喜欢,彼时我眼中的一摞书,可能已经变成旁人眼中的一筐书。”
平日里见他一本正经,可若是哄起人来,如此逗趣也似表白一般。
因为他的话,仿佛初尘近日里漫在心底的乌云,都好似被驱散了。
“对了,我未来一阵子,可能会经常出入你府上。”
“为何?”
“昨日接你去千言阁时,碰上了初游,他问我何时兑现教他轻功的事,想来近日不忙,便答应了从明日开始。”
初尘突然想起了莫先生,他也还未兑现教她乐谱的事,这么久了,不知道他何时会回来。
从茶馆出来后周银阙又带着她去了未阳湖游船,此时日头西斜,橘红色的日色染红了片片云霞,倒影在彼时的未阳湖里,仿佛也染红了船头上,两重正倚靠在一起的影子。
回到府上时,看到父亲正在和庞叔叔在厅堂聊天,初尘过去问好后,得知在边关巡城一年多的庞樾,再过几日就要回来了,初尘自然是开心的,毕竟她们也多年未见了。
记得年幼时,父亲每次带她去商会都能看见庞樾,也由此两人见的多了,就自然的玩在了一起。后来两人长大后,就很少见面了,直到他参军以后两人便彻底没了联系。
说起来庞氏父子两人的相处之道也着实有意思,自庞樾当上将军后,主君便在昱城为他建了一座气派的将军府,可是封将之后没多久,他就领命去边关巡城了,确实也没怎么在将军府住过,而其父庞萧也仅是在庆封宴上去过一次。
且不说庞樾自参军后就鲜少有机会与父亲同住,即便未从军前,尚在家之时,他们父子二人也是各辟一处府邸,各住各的。只是每日一到饭口庞樾就到父亲府上去吃饭,吃饱喝足后就自行回府,而每逢过年过节的时候,庞萧就会到庞樾的府上过,理由是节日里要准备的东西多,而他府上多为男子,嫌操持起来多有不顺手的。
“庞樾比初尘年长四岁今年也有十九了,可有心仪的姑娘了?”李成枫说这句话时,看了一眼初尘。
“那小子一直都在军队,哪有机会去结识女子!”庞萧喝了口茶,爽朗一笑。
初尘不想两位长辈的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便借口说要陪初游练字离开了厅堂。回到自己的院里的时候,正巧碰见初游在等她。
“长姐,周大哥说从明天开始就来教我轻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