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完颜烈新说得边界问题,错并不在大雍一方,大雍立国也不过短短百年,大雍立国之后迅速走向强盛,他们打着光复中原的旗号,收复了过去大康被黒胡侵占的一些土地,至于最近这些年,尤其是在大雍皇帝薛胜康死后,大雍因为内部的权力纷争已经不如过去那般强势,而黒胡趁此时机也侵占了不少地盘,双方的战事其实是黒胡一方率先lā
胡小天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人和人之间以和为贵,国家和国家之间何尝不是如此?自古征战倒霉的都是老百姓。”
完颜烈新点了点头道:“我们黒胡人向来爱好和平,如果不是大雍咄咄逼人,也不会奋起反击。”谁都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纵然是自己欺负了别人也得装成一副受害者的面孔。
胡小天点了点头,他可不是认同完颜烈新的这番话,根本就是敷衍。既然七七把跟双方使臣谈判的任务交给了他,他就得负起这个责任。其实对他来说很好谈,现在大康是待价而沽,就看黒胡和大雍谁能给得实际利益更多。
完颜烈新道:“王爷以为大雍前景如何?”
胡小天道:“我最近有些自顾不暇,很少关注他国的事情。”他并不是很少关注,而是因为相比北方的大雍,西南的局势更加紧迫。
完颜烈新道:“听闻王爷医术高超,有件事我想请问,如果有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摆在你的面前,你明明知道他会死,是选择浪费仅有的药物去救他还是将药物用在可以挽救的人身上?”
胡小天微笑道:“完颜兄的这个比方并不恰当,对一个医生来说病人是没有选择的,救死扶伤是医者的天职,面对病人,我不会考虑他会不会死,我只会尽自己的所能去救他,如果一个医者见到病人的时候首先考虑得是救不救得活,那么他救人之前还要不要先搞清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个人是不是该死?”
完颜烈新居然无言以对了。
胡小天道:“处理国家大事和对待病人不同,前者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后者却可以将目的功利抛到一边。”说到这里胡小天突然意识到前世的自己要比今生的自己高尚的多,无私得多,伟大得多,可是一个高尚无私的人未必能够过得快乐,否则就不会有自己被累死在手术台上的事情了。
完颜烈新陷入沉思之中,胡小天的这番话说得没错,可他也不认为胡小天是一个高尚的医者,在政治博弈中高尚无私的人必然是吃亏的那一个。
胡小天反问道:“完颜兄以为大雍的运势如何?”
完颜烈新道:“内外交困,大雍去年以来遭遇多次天灾,天灾尚不可怕,才是他们面临得最大危机。”
胡小天对完颜烈新的这句话深表认同,他听得非常专注,完颜烈新剖析大雍局势的目的是为了将大雍的缺点展示在自己的面前,从而凸显出黒胡的优势,这些分析有助于胡小天做出正确的判断。
完颜烈新道:“薛胜康乃是一代枭雄,可惜这个人太过短命,他死后,老太后插手朝政,短时间内,大雍皇室中接连多人殒命,甚至连新登基不久的皇帝薛道洪也死于非命,表面上虽然还是薛家的嫡子坐在皇位之上,可大雍的朝政在实际上为李沉舟和长公主薛灵君共同把持。”
胡小天端起酒杯跟完颜烈新碰了碰,一饮而尽,完颜烈新所说的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稀奇,胡小天都已经知道了,甚至知道的比他更加详细,薛道铭之所以能够在大雍国内短时间内树立起威望,还多亏了他和秦雨瞳帮忙,这一点只怕很少有人知道。
完颜烈新放下酒杯,继续道:“李沉舟想效仿先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惜他准备得并不充分,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薛道铭的力量,薛道铭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更让李沉舟头疼的是,他并没有能够顺利将燕王薛胜景除去,薛胜景逃离之后他在大雍经营多年的势力不断给李沉舟制造麻烦。”
胡小天想到了刚才出现的向山聪,想起了霍小如。这两人和薛胜景都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完颜烈新选择在回味楼宴请自己应该不是偶然,根据尚未证实的消息,薛胜景已经逃往黒胡,而且出卖了大量情报给黒胡方面,正是他的这一做法方才导致了黒胡在和大雍的战斗中一度占据了上风。胡小天意味深长道:“完颜兄对大雍的事情很熟悉,对燕王的事情也很清楚嘛。”
完颜烈新咳嗽了一声道:“其实刚才我并没有跟王爷说实话。”
胡小天故意做出诧异的表情。
完颜烈新道:“薛胜康对他的同胞兄弟始终抱有戒心,薛胜景喜好游历四方,表面上是为了经营他的古董生意,实际上却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和靠山,一个在大雍被严密监控的人,何以经营了那么大的产业,你以为这一切都是偶然吗?”
胡小天从完颜烈新的这番话中似乎悟到了什么,完颜烈新的这番话明显意有所指,看来薛胜景勾结黒胡绝非一日,大雍给他扣上里通外国的罪名并没有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