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冲露出会心一笑,听到义女过得开心,他心中自然安慰,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大雍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始终还是一个无根的浮萍,风吹到哪里就是哪里。一个曾经被他反反复复自问过无数次的问题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深处,我究竟是雍人还是康人?他日我若死后,哪里才是我的埋骨之处?
胡小天道:“唯一不好的就是她时常想您,这次本来她是要跟我一起过来的,可是我担心她若现身会遇到麻烦,于是让她留下了。”他笑了笑道:“我还答应了胜男,如有可能会带您一起回去跟她见面呢。”
尉迟冲也笑了,他轻声道:“没可能的!”
胡小天意味深长道:“东梁郡并非大康之地,只要大帅想去随时都可以过去,东梁郡永远会向大帅敞开大门。”他对尉迟冲的称呼也从岳父变成了大帅,绝非无心,而是有意为之。
尉迟冲当然能够体会到胡小天话中的含义,微笑道:“你是在劝降吗?”
胡小天笑道:“我们是一家人,又不是敌人,哪有什么劝降的说法?”
尉迟冲听到一家人这三个字心中不由得一暖,他缓缓点了点头道:“胜男选你,没错!”言简意赅,已经是对胡小天最大的褒奖。
胡小天能够得到这位大帅的肯定,脸上也是颇有荣光,他向尉迟冲道:“胜男托我转告岳父,凡事要多为自己着想,这天下不是龙家的天下,不是薛家的天下,也不是任何人的天下,乃是百姓的天下,大帅既是在保大雍的江山,也是在保整个中原不被黒胡人入侵,更是在保护天下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所以大帅更要保重自己,大帅在北疆才能固若金汤。”
尉迟冲叹了口气道:“只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却不懂的。”
胡小天道:“大帅心中是不是时常感到矛盾?”
尉迟冲内心一震,不禁向胡小天多看了一眼,这小子难道看穿了我的心思?
胡小天道:“您是不是困惑自己究竟是雍人还是康人?”
尉迟冲道:“不重要了,到了老夫这样的年纪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
胡小天摇了摇头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康当年版图何其辽阔,纵横东西,贯通南北,实力一时无两,然发展数百年后,不可避免地陷入衰落,这世上没有长生不死,也没有长盛不衰,否则就不会有后来大雍的崛起,而今天下分裂已经成为事实,大雍在薛胜康的手上一度曾经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然崛起虽快,衰落也快,大雍终究和大康一样不可避免地陷入宫廷权力之争,皇室内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多少臣子因为朝堂之争而无辜落难,大雍非但没有从大康的衰落中得到教训,反而变本加厉,在我看来如今的大雍已然走上了昔日大康的老路。”
尉迟冲静静望着胡小天,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胡小天所说的这些话绝非片面之词,而是从一个非常公正的角度上来看待问题。
胡小天道:“北疆虽然暂时进入冬歇停战,可是战争的危险并未远去,朝廷在这种时候征召大帅回去,其目的就是要让大帅表态。”
尉迟冲道:“他们当然不会放心将一个不忠的将领放在北方防线上。”
胡小天道:“他们或许并没有意识到北疆离不开大帅。”
尉迟冲轻声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他当真重要,那么今晚的刺杀也就不会发生。
此时空中一道白影向他们所在的方向俯冲而下,却是夏长明来了,其实刚才在胡小天现身救援的时候,夏长明就已经同时抵达,不过他并没有现身,在上官云冲和刀魔风行云两人逃离之后,他选择追踪上官云冲,这也是胡小天并没有追赶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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