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的年轻军官叫做王道伟,听名字就跟华人有关,从爷爷那辈就来到金三角,祖孙三代都跟着火帅打天下。以前在多玛丈夫的营中任排长,因作战勇猛、战功卓著,不到三十岁就提拔为连长,是火帅手下少壮派代表之一。
为了答谢救命之恩,多玛亲自下厨,跟赵凤声搭伙,摆了两桌丰盛酒席。
酒菜上桌,王道伟品尝完精心烹制的水煮鱼,眼睛一亮,冲赵凤声问道:“你是川人?”
因为祖辈的关系,王道伟普通话很标准,只是口气略显轻浮。
赵凤声摇头道:“不是。”
“川菜做很地道,难得的好手艺。”
王道伟放下筷子,感慨道:“我爷爷为了打鬼子,十五岁从军,十八岁出川,辗转万里,浴血奋战,可到了闭眼的那天,也没能再回到故乡。如果爷爷还在世,真希望把你请过去,给他做一次正宗的川菜,即便不能落叶归根,尝尝家乡的味道,也是好的。”
“老爷子是川军?”赵凤声绷直身体,恭敬说道。
抗战时期,巴蜀之地为前线输送了三百多万士兵,伤亡六十余万,参战人数之多,牺牲之惨烈,居全国之冠。根据统计,阵亡在抗日前线的每十位士兵,就有三位是川军,其天府儿女的铮铮铁骨,无不让世人敬仰。
“嗯。”王道伟点点头。
“当年的川军可真不容易,要不是他们舍生忘死保家卫国,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赵凤声唏嘘道。
“是啊,听老爷子说,出川后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先去中原,后去西北,屁股都没暖热乎,就调去守长江。每天就是打鬼子,吃饭、睡觉、扎血泡,自己将军在哪,不知道,谁在指挥他们,也不知道。其实那时候大势所趋,人变得很麻木,子弹天天从脑袋边飞过,活一天就算赚到,谁还管那么多呢。”王道伟摇头笑道。
“那最后怎么跑到金三角了?”赵凤声问道。
“本来是帮这边平叛,结果打着打着全国解放了,回也回不去,留也被人嫌弃,只好找块地方自立为王,好在有枪有炮的,到哪都能混口饭吃。金三角之所以成为毒品的摇篮,有一部分是拜这些残兵所赐。”王道伟笑道。
“原来如此。”赵凤声恍然大悟。
“喝酒吗?”王道伟举起酒瓶,是当地富人才能享用的高档果酒。
“多谢,可惜我酒量不行,三杯就倒。”赵凤声推辞道,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是少喝为妙。
王道伟没有强迫,自斟自饮,等到多玛入席,两人喝了几杯。
王道伟的酒量似乎一般,不到十分钟就开始脸红脖子粗,说话时舌头也大了一圈,“嫂子,你这伙计人不错啊。”
多玛砍人砍的豪迈,喝酒也喝的豪爽,半斤果酒下肚,看不出丝毫喝酒的痕迹,平静说道:“哪里不错了?”
“那些人抓你的时候,你猜他在干什么?”王道伟扯开了衣领,一条腿踩在了赵凤声椅子上。
“我哪晓得。”多玛茫然道。
“他把手摸向了后腰,准备拿枪劫持开车的人,试图要救你。”王道伟眯眼笑道,本来挺英俊的长相,却笑出一股邪恶气质。
赵凤声心里一沉。
这小子怎么全知道?
当时要动手时,两人距离足有几十米远,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能察觉,难不成是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