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教小燕雀习武这件事,李玄尘起初也是摇摆不定,不教,怕孩子受气,自己这一脉断了根,教,又怕他持功行凶,招来灭顶之灾。
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任何领域。
大奸大恶之辈,要么智商超人,要么身手强悍,普通人想要成为枭雄,有那本事么?
观察了小燕雀一段品性以后,发现这孩子心底淳良,不染纤尘,李玄尘才敢拿定主意,将功夫一点一点传授。至于赵燕雀能够走到哪一步,李玄尘没有奢望,反正过不了几年,自己就要尘归尘,土归土,不需要在意身后事。
其实老爷子最引以为傲的,不是国术,而是堪舆风水。
这门瑰宝传承几千年,到现在逐渐没落,没几人能参透一二。老爷子想找一位衣钵传人,无奈赵凤声天赋平平,周奉先又爱答不理,一肚子本事无人可传。见到赵燕雀聪明灵秀,老爷子又动了收徒的心思,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启发孩子兴趣,抄《易经》,背《道德经》,就是在培养赵燕雀的古文功底,等到他死记硬背将那些艰涩词汇记在脑海,再去一一点拨讲解。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记忆力超强阶段,小燕雀又肯吃苦,得此良徒,老爷子不知夜里笑醒过几回。赵燕雀按照老爷子的叮嘱,保持一尺一寸一拳头的姿势,认真临摹《易经》文字,一笔一画写的很慢,但字体有骨,笔锋有力,完全不像是六岁孩子能够具有的能力。
老爷子一边观看,一边频频点头。
房门轻轻敲响几声,崔亚卿拎着一大兜食物迈步进门,冲李玄尘微微一笑,“李爷爷,今天我做了糖醋排骨和清蒸桂鱼,您尝尝?”
老爷子将食指摆在嘴边,做出噤声手势,轻步走出屋门,小声道:“燕雀正在做功课,等他写完了,我们爷俩一块吃。”
崔亚卿将美食放入厨房,朝屋内扫了一眼,见到赵燕雀一丝不苟地写着毛笔字,说道:“您又教他写易经呢?”
“童子功,一辈子都铭记在心,英语钢琴什么的,我教不了,只能传授一些老祖宗的东西。你可别替那小兔崽子做主,说我是在误人子弟,孩子我教定了,谁说都不管用。以后这世道,有一技傍身,总比身无长处要好。”李玄尘语气有些蛮横无理。
“凤声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我就是怕燕雀耽误您休息,给您老添堵。”崔亚卿笑容满面说道。
“休息啥?蹬腿后有的是时间休息。你们工作忙,没时间带孩子,我们爷俩互相做个伴,其实也挺好。以后等燕雀上学了,你们谁都不用管,我去接,我去送,这心里有个念想,还能多活几年。”老爷子躺到藤椅中缓缓说道。
“我们都听您的。”崔亚卿温顺说道。
“给人家当后妈,滋味不好受吧?”李玄尘若有所思问道。
崔亚卿呆了呆,轻轻摇头,“燕雀很乖,不需要费心,只要照顾好他的衣食住行,其它方面没有操心的事情。”
“跟爷爷在说漂亮话?”李玄尘晃着藤椅,意味深长笑道。
“真心话。”崔亚卿不假思索道:“等我怀孕之后,才懂得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睡觉怕压着,喝水不敢喝凉的,辛辣刺激的东西,也不敢由着性子胡来。赵凤声爱燕雀,我也很爱燕雀,一想到未出世的孩子有个亲哥哥,我也能安一些心。我们家兄弟姐妹多,小的吃香,大的受苦,孩子有三个人疼爱,想想也是好事。”
李玄尘舒展眉头褶皱,笑道:“虽然有些自私,但确实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