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刑满释放那一天起,我就没打算回武云,因为那里仇家太多,值得信赖的人太少,随便拎出一个仇家,就能轻易玩死我,所以我选择在省城谋求一条活路,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踏踏实实活着。”何山洛抽出一根雪茄,点燃,姿势不像赵凤声那样轻佻,反而一举一动充斥着落寞味道。他深吸一大口,继续说道:“咱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干死过风头最劲的大哥,受过别人崇拜,那些开着路虎奔驰的有钱人,谁见了面不喊咱一声好听的?可真到了讨生活的时候,操他妈个蛋!”
何山洛用武云土话恶狠狠骂了一句,吐掉嘴里由于激动带出的烟丝,放缓语气道:“你不知道刑满释放人员有多不受待见,我又是一个大老粗,没学历没文凭,蹲了几年监狱,跟社会没办法接轨,只能干点力所能及的粗苯活计。没想到社会又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刷盘子洗碗,没人要,干清洁工,人家带着有色眼镜看你,搬砖吧,又被工头压榨,简直不给我们想浪子回头的人群一条活路。后来有位狱友找到我,说有位大人物想投资会所,叫我去当总经理,条件只有一个,要当条最听话的狗。也不怕你笑话,我那会好长时间没见过肉了,睡马路睡大街,差一点去抢劫了,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别说当狗,当他妈狗杂碎都行!就这样,天云会所成立了,我也当上了威风八面的有钱人。”
赵凤声不厌其烦听他发完牢骚,一字一顿道:“你背后的大老板,叫做雷斯年?”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何山洛没急着答话,又倒满威士忌,压低嗓子问道。
“说。”赵凤声回答的简单干练。
“如果第一次钱大宝被车撞死,你会有什么后果?”何山洛这次并没有喝干,而是喝到三分之一左右就戛然而止,眼神不停闪烁出炙热光芒。
“后果?”
赵凤声摸着刚冒出青茬胡渣的下巴,想了一阵子,如实答道:“钱宗望死了儿子,即便不拿我陪葬,也得大发雷霆迁怒于我,暴揍一顿?不太可能,他会给向双平几分面子,不至于撕破脸皮,十有八九大概会失业吧,灰溜溜回到武云去继续当痞子。”
“这就对了,你也清楚,那次袭击并不是冲你,而是冲着钱大宝。我们老板的心思,你能够猜透了吧?”何山洛如释重负说完一番话。
“你的意思是……”
赵凤声眸子微眯,“幕后的人不想叫我死,而是逼我回武云?”
何山洛吐出口中青色烟雾,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