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凤声咄咄逼人,很不符合他平时风格。一般状态,赵凤声更像是个任君蹂躏的小娘子,等到了被扒的仅剩裤衩,才摇身一变,成为母夜叉孙二娘,把一脸懵逼的对手踩到脚下。
如今又是面对本市最出名的流氓头子,赵凤声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要人,还要对方交人,实在不符合他一贯作风。
鬼狼爷脸色悄然绷紧,一直放在裤兜的双手叠于身前,愠怒道:“赵凤声,你把黑狼弄得生死不明,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现在你倒要给你兄弟讨债?小老乡,做人不要太过分。”
鬼狼爷的跋扈段位在武云是顶了天的,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会被人举着明晃晃的凶器要挟,上一次敢这么跟鬼狼爷说话的爷们,大概还是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坟头早就长满了野草,成为人们口中著名的反面教材。没想到赵凤声一而再再而三蹬鼻子上脸,就算对自己有过救命之恩,杨璐璐的一条命已经说好一笔勾销,两不相欠。
鬼狼爷恩怨分明,一码归一码,杨璐璐害得他犯了江湖大忌,他可以不念旧情将枕边佳人说杀就杀,现在的赵凤声可是跟他恩怨两清,凭什么张开红口白牙要人?真当自己是心善的菩萨了?!
赵凤声视线专注于唐刀刀身,久未出鞘依旧雪白锃亮,赵凤声一脸波澜不惊道:“你手下捅了我弟弟两刀,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和你一样,不爱欠别人人情,更不喜欢别人欠我东西,尤其是这种债,比吃了苍蝇还恶心,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鬼狼爷看了眼锁骨处裹满纱布的吕帆,不太乐意说道:“我兄弟也被你弟弟捅了一刀,腿也被踢伤,总体而言属于两败俱伤,谁也没占便宜。赵凤声,我感激你,不代表我能纵容你,你要是能揭过这个梁子,我屋内有上好的酒,咱们哥俩好好叙叙旧。”
肖贵在江湖给人笑脸的次数很多,但请过人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是用他的七根手指去数。旁人如果受到鬼狼爷喝酒的邀请,一定会受宠若惊,这表明鬼狼爷开始把他当做朋友,还是可以两肋插刀的那种。许多江湖痞子都拿鬼狼爷的酒友当作一项衡量标准,声称一个人在武云市混得好不好,可以拿有没有被鬼狼爷奉为座上宾当作评判,假如没有被鬼狼爷请过酒喝,混得再牛逼那也是一纸空话,扯淡。
赵凤声混江湖多年,自然听过这个传闻,但他脸上表现很平淡,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得意忘形,紧盯着吕帆,咬牙道:“我这人没有兄弟姐妹,不知道有个亲兄弟是啥滋味,花脸虽然不是我的亲弟弟,可我一直拿他当做亲弟弟看待,他也始终把我当成一个哥哥。谁敢动我,花脸敢跟谁玩命,我这个当哥的没啥本事,不能让他变成人中龙凤,也没能让他光宗耀祖,但替弟弟出气的勇气还是有的。我赵凤声没读过啥书,就认一个死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鬼狼爷没想到赵凤声多年没见,脾气里又多了一股轴劲,他虎视眈眈望着赵凤声,不容置疑道:“还钱可以,还你弟弟的两刀,不可能。”
女人犯了错,肖贵能做到冷酷无情,可他的兄弟犯错,鬼狼爷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璐璐沉尸河底,肖贵却对吕帆连一句狠话都不曾说过,这就是他做人的宗旨,铁血,又夹杂着浓郁的兄弟情义。
混江湖,拼的不是个人骁勇,再天下无双,也只是自刎乌江的西楚霸王,有一帮心甘情愿挡刀的兄弟才叫牛叉。
鬼狼爷自始至终信奉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赵凤声的怨念他感同身受,但体谅归体谅,不代表他能把自己兄弟推出去任人宰割。
铛铛两声,一对唐刀同时出鞘。
赵凤声左手各执一把锋利的唐刀,刀尖冲地,嗓音低沉道:“你不给,我自己拿。”
对于赵凤声的身手,鬼狼爷还是心知肚明,以前最多处在中游水平,这几年除非得遇名师,或者吃过小说里那种平添一甲子的仙丹妙药,否则断然不能瞬间把黑狼撂倒。所以肖贵的目光盯住了体态如山的周奉先身上,一米九多的恐怖身高,双臂能跑马,平坦的腹部没有一丝赘肉,厮杀经验老道的鬼狼爷眯起眼,很强。
赵凤声率先发难,右手唐刀裹挟着呜呜风声,朝着挡路的一名黑衣人当头劈下,黑衣人心底一惊,面对着势大力沉的一刀没敢硬接,侧身躲避,顺势掏出腰间匕首,护在了鬼狼爷身前。
对于五位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来说,他们只负责鬼狼爷一人安危,吕帆是生是死,完全没有考虑的必要。每个人都有私心,五位常年冷着脸的护卫也不例外,既然鬼爷没发话,那就先采取防守姿态,犯不着和这个身手不俗的家伙硬拼,就算吕帆被砍成七八段,干他们鸟事。
鬼狼爷皱了皱眉,没想到赵凤声说砍就砍,长腿一迈,瞬间奔出一丈距离,还没靠近赵凤声,就感觉一道突如其来的小山横在自己眼前。
周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