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赵凤声和崔亚卿都一直刻意回避的女人,就连她的名字,两人都讳莫如深,不约而同选择了一个简单而又神秘的“她”来代替。
站在赵凤声背后的女人用墨镜遮挡住大半张脸,瞧不清楚具体容貌,仅就柔和的脸部轮廓和稍显粗糙的微黑皮肤,不难看出是位底子很好的佳人,长发用一根朴素皮筋束成马尾辫,全身用宽大运动装包裹得严严实实,后面还背着一个超出她身体宽度的超大旅行包。这个女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舒服,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或者祸国殃民的绮丽,很朴实,只有脖颈间无意泄露的一抹惊人白皙,才证明隐藏在里面的躯体,或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凡。
罗弦月,一个在赵凤声生命脉络中烙刻深深印记的女人,算是赵凤声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唯一女友。
对于一往情深的二妮,赵凤声其实从始至终都抱以大哥哥心态对待,愿意默默无闻为她付出,愿意像把遮风挡雨的大伞为她守护,谁敢动二妮一根汗毛,赵凤声甚至奋不顾身以死相搏。但是说到爱情,站在赵凤声背后的这位恬淡女人,是给了赵凤声最刻骨铭心的一段难忘岁月。
两人的相识既老套又恶俗,无非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大户人家小姐,遇见了一个在底层挣扎攀爬的穷小子,两人患难与共加上日久生情,来了一场轰轰烈烈、跨越世俗眼光的激荡恋情。
一句小凤声,让敢和武云市天字号打手单挑的猛人僵直在原地,连扭头的勇气都不敢生出,呆呆望着蔽日干云,一动不动。
罗弦月移步到赵凤声身旁,望着熟悉又陌生的侧脸,心底一黯,伸出洁白如玉手掌,缓缓贴到赵凤声胡子拉碴的下巴,轻轻摩挲,哀叹道:“小凤声,你瘦了。”
赵凤声用尽全身力气才转过脸,见到从前皮肤晶莹剔透的女人,肤色变成浅浅小麦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因为激动而变得吭吭哧哧,“大……大弦月,你……你黑了。”
这一对痴男怨女其实是同年同月生,罗弦月比赵凤声只是早出生了一天而已,但就是这一天,使罗弦月一直像个大姐姐一样对赵凤声百般照顾,让命运多舛的孩子体会到一份不同于亲情又浓于亲情的贴心暖意。
罗弦月没有被赵凤声这一句很不上道的话惹怒,表情依旧古井无波,摘掉墨镜,一对盈盈秋水的眸子彰显灵犀,眉心正中的猩红格外引人专注,温润脸庞随着这一颗红痣,变得耀眼刺目,就像是点睛之笔,让整个画卷顿时有了妙手丹青的仙气。
罗弦月嫣然一笑,撩动下被山风拂乱的秀发,百媚千生,浅笑道:“在西部支教了一段时间,确实晒的黑了些,不过和孩子们在一起很开心,你没发现我都胖了点吗?没想到在城市里吃了那么多容易发胖的美食都没事,竟然在山里吃粗茶淡饭能吃得变胖,看来心境真是能左右身体的主要原因。”
山风一吹,罗弦月鼓鼓荡荡的运动服紧贴身体,尽显玲珑腰肢,怎么也和“胖”不沾边。赵凤声不太对前凸后翘的霸道身材感冒,偏偏对美腿情有独钟,这样稍显畸形的特殊爱好,就要得益于眼前女子的言传身教,赵凤声很清楚蛰伏在臃肿运动服里面的身材,是如何的曼妙诱人。
“你……你去偏远地区支教了?”赵凤声惊得目瞪口呆。
虽然赵凤声不太清楚罗弦月家中具体情况,但从那年她的家人接走她的那辆迈巴赫62齐柏林,还是让从小对车极为精通的赵凤声大大震撼了一把,究竟罗弦月家中是何等煊赫,才能随意开出一辆价值千万的豪车?要知道这个级数的名车不仅要买得起,还要养得起,三四年下来光是养车费用就够再买一台同样车辆,根本不是打肿脸充胖子能玩得起的奢侈品。
赵凤声是个很自卑的人,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愿意死皮赖脸赶着鲤鱼跳龙门,也怕别人在他背后嚼舌头根子说他吃软饭,从此之后,两个生活轨迹完全不同的人就彻底风流云散,哪怕赵凤声对她爱的死去活来,也把那份生死不渝的爱情强行压抑在心底,碾碎了,磨成渣,一点一滴放到嘴里咽下,一旦有思念之情溢出,赵凤声就强行把自己思维控制到别的方向,不敢露出丝毫苗头,所以赵凤声从来没有出动提过她,崔亚卿更不敢随便提她,两个人就这么装聋作哑骗着对方,更骗着自己。
“是啊,不过只呆了几个月,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做,如果时间充裕,真想在那里多呆一段时间,正要回京城,又不舍得路途美景,于是边玩边赶路,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真是好巧。”罗弦月将身上沉重旅行包放到脚边,揉着酸痛肩部,微笑说道。
“是……挺巧。”赵凤声像个首次约会的初哥唯唯诺诺,哪里还有半分浪迹花丛的潇洒风流?用大刚那头畜生的话就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不是哥太丑,而是降不住。
“大山里的生活你能过得惯吗?”赵凤声逐渐适应了尴尬氛围,语气也变得正常。
“可以啊,我又不是吃不了苦的千金大小姐,当年和你一起饿的找不到东西吃,也只能吃炒饼配苍蝇,你忘了?我还记得你最后把人家摊子都砸啦,敲诈了老板50块钱,咱们两个又去喝啤酒吃烤串来着。”罗弦月妩媚一笑,眨了眨眼,对以前的情节记忆犹新。
被提到自己斑斑劣迹,赵凤声无地自容摸了下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