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猜对了……”能大概揣摩到唐宏图天大的喜事,赵凤声心里不免小小得意了一把。他毕竟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男人,还充满着未曾退却的童真和童趣,也会对别人的褒奖和夸赞心潮起伏,只不过随着年纪与阅历渐渐增长,起伏的波动也就越加趋于平稳,或许到了李爷爷那种久经世故的境界,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赵凤声堆起一个能让人分辨不出真假的笑容,扬起眉毛道:“马上要三代同堂了,二哥一定要贺一贺,场面小了,可对不起你身份哦。”
“哈哈,没问题!等晚上好好带你去高兴高兴,把大刚和老佛他们也叫上,咱们喝个通宵,谁先趴下谁是孬种!现在时间还早,先去我办公室坐一会,我这一高兴啊,也不知为啥,就想和你唠会磕。”唐宏图边说边笑,搂着赵凤声向大门走去。
等唐宏图带他走进办公室旁边的一道门,赵凤声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一个不大的屋子,周围却摆放着十几处木制酒架,上面大多都是标着洋文的进口红酒,用来休息的沙发座椅都是意大利真皮订制,和外面办公室古香古色的越南黄花梨大相径庭,再加上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使人不用远渡万里之外就能享受到独特的欧陆风情。
沐金福快步走向窗户,把大红色的窗帘拉上,再将灯光打开,室内变成了典雅柔和的暗黄色。
唐宏图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一瓶市场价十五块钱的二锅头,笑道:“生子,你去挑几瓶爱喝的红酒,我喝这个就行。”
按说依照唐宏图此时此刻的身份和地位,就算顿顿喝茅台都称不上奢侈,可他却对价格低廉的二锅头情有独钟,让人大跌眼镜。赵凤声对于二哥特殊癖好也不太在意,和他以前打交道的有钱人,多多少少都有和常人想象中不一样的地方,有的喜欢开国产车,有的喜欢抽大前门,还有一个搞煤炭的家伙最为变态,专门花大价钱找哺乳期的少妇做情人。这么一看,唐宏图只喝工薪阶层的二锅头,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了。
赵凤声走向玲琅满目的红酒架,只是随意一扫,他就将印着外文的红酒了解个大概,从产地,品牌,价格,几乎都能一一道明。这些艰涩的知识,当然不是他小学时候从课本上看到的,也不是后来看书就能对每一个品牌烂熟于胸,就算书上有,记忆力平平的赵凤声也不可能将每一瓶酒都如数家珍。
当年在巴格达时,赵凤声和某国驻军经常走动,除了文化和军事上的交流,他还拿着西红柿炒鸡蛋和醋溜土豆丝换来了一些情报和红酒牛排,不仅得到了上司的大力表扬,还俘虏了一位来自浪漫之都金发碧眼小妞的芳心,上演了一段跨国恋情。床上床下的耳濡目染,致使赵凤声的外语水平和外国文化知识,都得到了突飞猛进的上涨,恐怕和一位外语教授面对面地交流欧洲文化,赵凤声都能把对方侃的七晕八素。
赵凤声在酒架前缓缓走动,感觉唐宏图也许是被人忽悠了,眼前的酒,从几十块一瓶的地摊货到几万块一瓶的顶级红酒,几乎全都囊括其中。里面不乏几瓶口碑较好的红酒,比如典雅久远的拉菲,刚劲浑厚的拉图,还有酒中黄金之称的柏翠,都属于流传上百年的古老品牌。为了不引起唐宏图的注意,赵凤声随意拿起一瓶有酒中之诗美誉的奥松。
之所以挑选奥松,是因为奥松酒庄的产地和自己有段恋情的小妞家乡处在同一个位置,一个如梦如幻名叫圣.艾美浓的小地方。
奥松是中世纪历史名望显赫的酒庄,是和号称波尔多最好的酒庄——白马酒庄齐名的存在,但是由于产量稀少和主人经营不善,导致奥松酒庄不是那么耳熟能详,到了华夏就更加鲜为人知。
赵凤声能一眼认出奥松,还要得益于那位来自波尔多的小妞所赐,作为老家生产的名酒,小妞对自己的爱人当然会不留余力推荐,每次约会时,她都会带一瓶当年葡萄酒出产良好的红酒当作对爱人的奖励。也许她不曾知晓,一瓶奥松酒的价值,远远超过赵凤声做出来的红烧茄子和蒜泥黄瓜,不过外国人似乎对华夏的美食出奇地膜拜,即使是百姓家里烧出的平常菜肴,她也吃得狼吞虎咽,一点都不觉得红酒配蒜泥黄瓜有什么不妥之处,也没觉得两者的价值存在着巨大差距。
赵凤声坐在唐宏图身边将红酒打开,宝石红的液体缓缓流入高脚杯,赵凤声没有附庸风雅地学外国人倒向三分之一的位置,而是秉持着本国酒要满茶要浅的古训,直接倒了九分处。
唐宏图看着他粗鄙不堪有点土老帽的倒酒方式,哈哈笑道:“生子,红酒不是这么喝的,得需要醒酒十分钟,然后少倒一点,闻一闻,喝的时候在嘴里含一会才能咽进肚子里。”
唐宏图怕他不太能理解书面化的红酒喝法,干脆直接简化为白话文,听起来简单,粗俗,直接,让身为痞子的赵凤声能够听得懂。
能把红酒喝成国外贵族仪态的赵凤声笑了笑,“二哥不是高兴吗?倒一点哪够意思,干!”
唐宏图开怀大笑:“对,干!”
一瓶外国经典红酒和华夏著名草根白酒轻轻相撞。
两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