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跌跌撞撞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
安氏被这嗓子吓得剪到了指头,她不悦的看过去:“何时如此慌张!”
“太太,咱们家大少爷在宝华寺叫人给打破了头,人现在还在宝华寺呢!谢家三太太叫咱们赶紧去抬…哎哟!”
安氏一剪子丢了过去,正砸在那婆子头上,当时就见了血。
“太太…”
“有这么说话的吗?抬什么抬,我儿吉人自有天相,好好的怎么在宝华寺受了伤,必是那姓吴的在捣鬼!”
安氏认定了的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这时有人说了:“太太,您忘了,之前在外南府的时候,少爷喜欢上一个小沙弥尼,求了您好久呢,是不是就是她?”
安氏也不确定,可若是真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真真儿是个讨债鬼,这不是剐我的心吗?”
等安氏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苏善为,又听人说了那惠满的模样,心下了然。
只怕真是那么回事了,当初真不该心软饶了她,不然为儿怎么会受伤的。
“谢三太太呢,走了?”
安氏又问起了吴氏,得知她已回去了,心里就更气了。
“亏她还是做舅母的,竟把我儿一个人给丢这儿了,难怪肚子不争气呢,这丧了德的东西!”
她身边的婆子小声嘀咕着:“那是表的,隔了也八竿子远了。”
“你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
安氏再骂,吴氏也是不知道的,她现正把苏善为的事当笑话讲呢。
“那苏家哥儿也真是不懂事,下月就要成婚的人了,倒惹出这事来,他家说的是谁家的姑娘来着,我竟忘了。”
几个妇人围在一道,瘦长的那个绿衣妇人说了。
“记得好像是姓沈来的?谁家的倒忘了,怕是外南府的人家吧?”
“瞧她平日里得意的,如今不还是没找着东京府的亲事吗?”
“哪里那么好找的,她那么个性子,谁家想不开了要把女儿说给她家。这苏大郎在外南府又闹了那样的笑话,谁不晓得,只怕这沈家也不是个疼女儿的……”
咳咳…咳…
沈妥娘又咳了起来,天渐冷了,她的病也越发重了。
想到苏家那门婚事,沈妥娘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
可是,这已经是家里能为她找到的最好的婚事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打小就不是个康健的,如今大了,便更不成了。
家里倒愿意养着她,可婆家呢?
外南府知根知底的人家多,谁家都不愿意娶个病秧子。
苏家大郎做的糊涂事她也知道,可是没法子,她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沈妥娘也曾想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可当娘跪在她面前求她时,她又退却了。
家里还有几个妹妹没有说亲事,为着她年纪也拖大了,她不嫁,几个妹妹也嫁不了。
咳咳…咳……
沈妥娘看了眼帕子上的血,心里很平静,身边的丫头们也习以为常,去拿了药丸子来。
娘说的对,她便是死也得死在苏家的门里。
只有成了亲,她便能入苏家的祖坟,也是为这个,家里才急着为她成婚的。
“妥娘啊,娘也心疼你啊,可你也没有个兄弟,若你不嫁人,日后爹娘都走了,你要埋在哪里呢?”
沈妥娘望着窗外落光了叶子的梨树,下定了决心。
“放心吧娘,女儿会让您如愿的…咳…咳咳……”
天,越发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