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对眉毛舒展不起来,仍紧紧锁在一处。
“她病了?这倒怪哉。”
金氏捧着茶盏,用那染了丹蔻的鲜红指甲拨弄着茶盘里的水珠,连眉毛都没抬起来一下。
说话的婆子,头仍埋的低低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屋内放着冰,清凉的寒气一阵阵的冒过来,张婆子却更觉难受,黄豆大小的汗珠不住的淌着,生怕说错了话,惹恼了太太。
那陈二家的,不就是在太太这里说错了话,一家子都被送到庄子上了。
这可不是东京府,谁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京,到时候那庄子不就全卖了,还能指望主子惦记起把他们也带上不成?
别做梦嘞!
“回太太的话,姨娘身边的绿萝说是夜里害了风,今儿早起就烧起来了,吃了半碗姜茶也不见好,这才来求太太给寻个郎中……”
金氏仍不以为意,她头也不太抬:“她如今倒金贵起来了,往日跟着我的时候也没见她这般娇贵,可见是个不会享福的。”
“荔溪不比东京府,买来的人不好调教,这才少拨了几个人给她,怎么?她这是不满意了?”
张婆子一时不好接话,她晓得这是太太不待见周姨娘呢,那里的下人何止是少,满打满算也才三、四个人真正能用。
会说官话的就更少了,一个绿萝,一个她,如何够?
至于少爷那里,就更比不得了,那些小蹄子只听那乳母的话,半点不把周姨娘放在眼里,
张婆子又左右为难起来。
金氏见张婆子不说话,把丹蔻上的水珠一弹:“倒不是我怠慢她,如今正值恶五,家里要做法师,哪里去寻郎中给她,仔细起了冲撞,且叫她等等吧,怎么也得等几日到端月才行。”
张婆子嘴里抖动了几下,又把话吞了回去。
等到端月还得十好几天呢,如何等得,可这话却不能对太太说。
张婆子只好灰溜溜的缩了回去,只盼着周姨娘命大,自个儿好起来。
待张婆子走了后,金氏把茶盏一推,也没了喝茶的兴致。
对陈妈妈抱怨道:“她倒是痴情,竟真真儿是等了一夜?”
陈妈妈也恼周姨娘:“那也是个笨的,当初也没想到她是真动了情,这才难办起来……”
“这倒成了我的过错了?只有她周雪柳是个痴心人?”二太太想起那事就气得咬牙切齿。
周姨娘原是她身边的大丫头,到了年岁只等着她指个人家,没曾想那时家中出了乱子,她又怀着梧哥儿,一时间顾不上。
等发现时,她已与谢守信珠胎暗结,那六丫头只比她的梧哥儿小两月,简直是可恶至极。
即便如此,也不能罚她,只好将错就错,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太太别动怒,仔细自个儿的身子,她也是左了心,不知轻重,以后才晓得太太您的好嘞”陈妈妈心道,也是痴心错付了,如何能指望老爷呢?
“那便先晾她几日,他谢守信也不会说什么的,那人心里恐怕也只有梧哥儿了……”
金氏赌气般的说起了孩子话,陈妈妈也哭笑不得,却只能依她去了。
果然,谢守信晓得了后,道:“别是犯了伤寒,可别过给了梧哥儿,先把梧哥儿给挪出来吧”
他想了想:“就先挪去王姨娘那里吧,多叫几个人伺候着!”
等谢织葑知道的时候,谢绍梧已经在王姨娘院里住了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