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奈落’的二号人物，年轻有为，多少人羡慕不来，竟然被会长说得一文不名，可是谦虚得太过分了。”

“高塔之下，人如草芥，一个名字何足挂齿，不过——”伽行道语调一转：“纵是尘垢粃糠，只要加入‘奈落’一天，也是我的兄弟姐妹，并没有高下之分。就像那个叫伍儿的小姑娘，我们也正在调查她真正的死因，为的就是还会员一个公道，给每个会员公平。”

为将视线从参谋官身上转移开，伽行道主动提起伍儿，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自明。

“公平啊——”季初摩挲着茶杯光洁的外壁，缓缓道，“会长如此重情重义，伍儿一定会感铭于心。”

“无常大人不问我伍儿是谁？”

两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锐利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随后一齐哈哈大笑。

伽行道变脸比翻书还快，笑声刚止，立即换上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伍儿这个丫头太冤枉，稀里糊涂就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得知她的死讯，我深感难过。听说，她怀抱无字天书而死。”

季初干脆把话挑明：“会长的意思，与我有关？”

伽行道端起茶杯，面色沉稳：“无常大人今日登门，早已把‘奈落’摸得清清楚楚，不是吗？”

说着，他挥挥手，一名低阶会员抬着一只简朴的木质托盘走上前来，盘中正放着已被拆解分割的无字天书，定位器和窃听器都被单独挑出，放在显眼的位置。

“要是伍儿在天有灵，得知自己一路追寻的精神寄托将自己的死当成谈判筹码，她该多伤心多失望啊。”又是一声长叹。

季初低头喝茶，心道无耻老贼扣得一手好锅，但天书的秘密被发现，这锅却也不得不接。

她故作惶恐举手赔了一礼：“雕虫小技，一开始只是为了好玩做的小道具，谁想得到后面生出这么多事端，这不，我们一得知天书被‘奈落’拿到就赶紧屣履造门，只为赔罪，生怕各位误会我们是想从中窃取情报。”

二堂主杌气血上涌，忍不住发声：“厚颜无耻！你窃取的情报还少？我们死了多少人！浪费了多少时间！”

“别说话！”科利尔喝止他，阴沉的目光随即扫向季初：“话都被无常大人说完了，我们自然是不好再责备。”

“伍儿的死，不值。”伽行道摇摇头，感叹。

“被亲友遗弃，被偶像利用，不值。”季初应声附和。

“所以说，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要妄想一步登天，也不要追寻虚无的精神寄托。”

“那是自然，凡事留一线，也不至于将自己逼上绝路。”

“相互指责的行为，很幼稚。”

“不错，所以我们一向懂得适可而止。”

“奈落”公会大厅，伽行道与季初分坐圆桌的两端，一个好整以暇，一个不动如山，两人嘴角挂着优雅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一片诡异的祥和中，最终还是伽行道作出了让步。

他吩咐人上了一壶新茶，再转向季初：“说得不错，再纠结于逝去之事，岂不辜负了眼前的大好光景？喝茶。”

季初微笑点头，杯中红茶也已见底。

棋局已正式摆开，下一步，该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