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驾车而行,手上马鞭挥动,不时发出低啸声,将马儿弄得不知所措。
萧月生看不过去,摇头微笑:“小荷啊,鞭法不成,你还是练弹指神通!”
小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羞涩低头,车上已经有一小袋子小石子,她拈起一个小石子,屈指一弹,“嗤”的一下弹出。
天色已暗,太阳完全落山,暮色笼罩四野,倦鸟归林,万物开始安静下来。
小荷忽然停下手,转对娇声问:“老爷,不如你等在这里,摆下阵法,我去前面,看看附近有没有吃的,好不好?”
这个主意,她一直在心头盘旋,只是一直不好意思提出来,生怕萧月生认为自己嫌他累赘。
“唔……,也好!”萧月生点点头,沉声哼道,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主意,他早也想到,只是心中有所依恃,并不怕这些人,拿来给小荷练手而已。
此时,情形发生变化,身体内力不可用,周身虚弱不堪,所凭恃的,仅有龙腾之术。
此术与天魔解体大法异曲同工,催发潜力,透支身体生机,原本他有九转易筋诀,可将后患消除。
但此时体内情形诡异,却不知龙腾之术能否使用,为安全计,小荷的主意上佳。
他武功高极,但却怕死,万一身死。完颜萍她们诸女,又如何自处?!每想到此,便会不寒而栗,越发珍惜性命。
小荷见萧月生点头,大是兴奋。舒了口气。一指道旁地小树林:“老爷,您且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去去便来。很快的!”
“嗯。将它们按四象方位埋下。”萧月生沉着脸,点点头,自怀中掏出四枚雪白温润的白玉。
小荷接过玉佩,一甩长鞭。马儿如今灵性大进,登时侧转,往旁边的树林中走去,直到走不动,被树挡住为止。
小荷飘身下车,动作轻盈曼妙,举止干净利落。将四枚白玉佩埋下。阵法布成。
“老爷,稍等一会儿。我很快回来。”小荷有些不放心,娇声叮嘱。
萧月生苦笑不得,脸色稍霁,摆摆手,大是不耐烦,哼道:“去去!……不必着急,没人破得了阵法!”
“那好,我去啦。”小荷依依告别,走了几步,犹回头观望,秀脸满是不放心。
萧月生摆摆手,脸上露出不耐烦,小荷这才做罢,身形一飘,划出一道绿影,避开大道,踏着林间树梢,冉冉而行。
她最自傲的便是一身轻功,当初曾与江南云一同练习,虽然没有她功力深厚,却也远非武林寻常高手可及。天色昏暗,萧月生坐在树下,不能运功,却可闭目调息宁神,将呼吸之气调得如丝如缕,绵绵不绝,心神进入定境,尽量减轻损耗,以修复破损虚弱地身体。
半盏茶功夫过后,他神态端肃,一动不动,寂然如雕塑,呼吸若有若无,已是进入了静寂之态。
半个时辰,天色已然全黑,夜幕笼罩,天上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宛如一只冰轮在墨黑地夜幕上悠悠转动,淡淡清辉遍洒人间,一切变得柔和而神秘。
萧月生神情忽然一动,缓缓睁开眼睛,随即传来衣袂之声,小荷悠悠飘了过来。
他虽然功力不敢驱动,但五官之敏锐,已得九转易筋诀强化,即使不能运功,也与武林高手无异。
“老爷!”小荷娇唤一声,风尘仆仆,秀发散乱,气息粗重,显然来去匆匆。
“坐下调息一会儿。”萧月生指了指身边,温声道。
“嗯。”小荷坐下来,手上拿着两个大包袱,笑眯眯的道:“老爷,这一下,咱们几天几夜都不怕啦!”
说罢,兴奋的将包袱打开,里面五花八门,有几套衣衫,一件玄黑地披风,一件厚厚地毯子,接着便是干粮,另一个包袱里,则是几袋水,还有一些吃的。
“老爷,您如今受伤了,酒就少喝一些罢。”说罢,小荷自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银壶,慢吞吞的递上来。
银壶仅有两个巴掌大小,椭圆形,雕着蟠龙云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萧月生点头,满意地笑道:“也好,权且用来解解馋。”
小荷一边将东西送上马车,一边说道:“老爷,刚才我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说不定,已经不再追咱们了呢!”
萧月生一笑,笑她太天真,既然已经杀了人,那便是不死不休,岂能半途作罢。
小荷将东西全都放到车上,来到他身边,娇声说道:“老爷,前面不远,好像有一个破庙,咱们要不要去那边落脚?……这里的露太重。”
“嗯,好。”萧月生点点头,自己身体虚弱,受不得露水,一旦受寒,便是大病一场。
小荷搀扶着萧月生,慢慢上了马车,他摇头暗自苦笑,如今的自己,仿佛七老八十,走起路来,都得人搀扶了。
小荷先去将四枚玉佩收了,轻盈一跃,上了马车,交还给萧月生,转声一振玉臂,“啪”的一声,甩了一个响亮的鞭哨,马车顿时驶动,缓缓出了树林。
马车上了大道,天上月亮又大又圆,清辉将周围照得朦胧,虽然看不甚清,却能观其大概,并不阻碍行路。路上风平浪静,一柱香过后,马车行到一个破庙前。
这座破庙位于半山坡。前后皆树林,颇是隐蔽,若非小荷踏着树梢而行,沿着大道走,根本看不到此庙。
此庙虽旧败。却并不残破。窗户仍旧完好,只有庙门歪斜,已经合不上。
庙里是一座佛陀金身。身体有些地方金色脱落。但脸庞完好,笑容慈悲,似是观照世间众生,悲悯众生深陷苦海。无法上岸。
小荷先进了庙,仔细搜索,小心谨慎,以防有危险。
庙里空无一人,有一股发霉地味道,是一些枯草所发,她身着湖绿罗衫。衣料名贵。丝毫不顾脏乱,弯腰将这些枯草抱了出去。
然后整理罗衫。搀扶着萧月生进来,坐到佛像前,先铺下一张玄黑地地毯,厚软而舒适。。
将萧月生扶到上面坐好,小荷又出了庙门,却寻一些枯枝败叶,生起了火堆。
火光熊熊,将庙内映得明亮。
火光在萧月生脸上跳跃,将他雪白如纸地脸庞映出来,小荷看了一眼,低下头去,心中发酸,差点儿忍不住落泪。
她心中暗思:老爷一向是如何的威严与威风,今日竟孱弱如此,想必老爷心底一定难受得要命……
“小荷,将这四块玉佩埋在庙外四周。”萧月生神情沉静,缓缓自怀中掏出了四块玉佩,这一次,却并不是雪白色,而是泛着温润地黄光,与身后地佛像颜色相差不多。
“要这般摆放。”萧月生拿起一段枯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图,讲给小荷听。
这一次,四枚玉佩地摆放极不规则,仅有四枚,却要求精确,需得她认准方位,不容半点儿差错,然后拿树枝一下一下的量,甚是复杂。
小荷忙了一通,将它们分别埋好时,已是香汗涔涔,放眼一看,却没有什么变化。
她走进庙内,嘟着樱唇,在火光映照下,她秀脸白里透红,嘴唇饱满而红润,嫩红如乍熟的樱桃,观之垂涎欲滴。
“老爷,好像没有弄好呢!”小荷在他身前蹲下来,轻声说道,呵气如兰。
萧月生自怀中又取出一枚玉佩,仍旧是一块儿黄玉,贴在印堂上,阖上双眼,片刻之后,点点头:“已经布好了。”
“真地?!”小荷惊讶,摇头道:“可是,我刚才看了,没什么变化呀!”
“此阵用来困敌,还没发动呢。”萧月生笑了笑。
小荷嘻嘻笑起来,浑身一阵轻松。
她虽不懂阵法之道,但耳濡目染,也略知一些阵法类别与功用,一听便明白,这是一个困字阵,如同陷井一般。
阵法一布,她一颗心顿时放下来,浑身说不出地轻松通畅,背负着萧月生的安危,她深觉被压得透不过气来。
两人吃过干粮,萧月生传她一些对敌诀窍,顺便指点她的破玉掌第一式。
这一式极是复杂,威力无穷,关键便在运劲的法诀,差之毫厘,威力便天地之差。
若非小荷清心诀有成,灵慧逾常人,也难在这般短地时间便记住如此复杂的法诀。
萧月生娓娓道来,小荷听得用心,浑不管外面是否有人追杀。
说着说着,萧月生忽然住嘴,望向庙门外的方向,小荷也若有所觉,身形一飘,挡在他身前,明眸紧盯,熠熠闪光。
半晌之后,脚步声响起,沉凝厚重,一步一步,走得不快,萧月生一听,摇头道:“不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