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春平跟随侯卫东日久,眼光灵敏得紧,见侯卫东抬了屁股,便知道此人关系尚可,连忙选了益杨毛峰,泡了茶,放在刘凯桌前。
看了报告,侯卫东干脆地道:“我没有意见,救死扶伤是医务人员的天职,临阵脱逃者不配当医生。”他加了一句:“蔡书记和县纪 委的决定我都表示支持,只要事实清楚,我就是你们坚实的后盾。”
刘凯得到了口头支持,他仍然将那份处理报告送到侯卫东身边,道:“侯市长,你能否在报告上签字。”
由于让侯卫东签字不符合惯例,只是由于蔡恒担心以后开除公职的人数会很多,就想让侯卫东也承担一些责任,此事他不太好出面,就让刘凯来试一试,如果侯卫东签字,则很圆满,如果侯卫东不签字,也没有什么损失。
侯卫东拿起报告看了看,他稍作思考,在文件上签下同意两个字,在“侯卫东”这个名字前面,加上了“益杨抗非指挥长”的头衔。
作为副市长,他在益杨县委的文件上签字并不妥当,可是在非常时期,他作为“益杨抗非指挥长”签字就能说得过去。只要是为了公事,侯卫东素来不怕承担责任,他认为只要权力而不想承担任何责任则是官僚,只是承担责任而没有权力则是笨蛋。
蔡恒看到了侯卫东的签字,对刘凯道:“市、县都支持你,县纪 委监察局不能下软蛋,应该处理的人一个不手软,这样才能真正地保护大多数的干部职工。”
刘凯拿着报告出了门,将几个副书记叫到了一起,开除公职是极为严重的处罚,尽管纪委都是在做得罪人的事情,面临此事仍然感到了无比压力,最终被开除者的矛头不会对准高层领导,而是将愤怒倾向具体经办的人和机关。
不过县里最高层已经下定了决心,纪 委监察部门只能联合组织人事部门将处分进行到底。
营造众志成城的社会氛围与开除工职等手段结合起来,益杨的抗非工作得以有效地开展。
当然,在这个活动中,益杨县委县政府只是起到了组织者的作用。绝大部分干部职工在灾难来临之时的勇气,才是这个社会最宝贵的财富,他们在和平时期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可是在千钧一发之时,我们民族的高贵品质还是从很多的内心深处涌现了出来。绵延数千年的文明,确实有其内在的生命力。
到了四月七日,岭西省发现了七例确诊病例,消息传来,沙州的绝大多数商场都空空荡荡,街道上到处都是口罩。
从疫区返乡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全部被隔离在公共区域留置观察,益杨县的各项工作运转得很有效。
中午,侯卫东从医院回到了县委招待所,刚下车,就见到高长江和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了院子里。
见到了上青林的高长江,侯卫东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提高了声音,热情地道:“老乡长,好久没见到你了,身体还是这么好,上楼坐。”
又回头对晏春平道:“让厨房多安排几个菜。”
再对高长江道:“这是我的秘书,就是晏道理的儿子,父子俩就是一个样子。”
侯卫东说话之时,眼光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女子,心里琢磨,“高乡长这时来找我,多半是为了这个年轻女子,而在这个时间找上我,十有这个年轻女子就是被处理的护士。”
果然,寒暄完毕,高长江将侯卫东单独拉到了一边,道:“卫东老弟,老哥哥有一件事情要求你了。”
当年,没有上青林工作组组长高长江支持,侯卫东无法完成疯狂的修路计划,没有修路,侯卫东也就无法华丽地转身,因此,他从心里一直将高长江视为自己的长辈,很是尊敬,道:“老乡长,有事就尽管哈哈,千万别客气。”
十年时间,退休在家的高长江头发已经全白了,成了典型的白头翁。他坐在侯卫东对面道:“跟我一起来的女娃儿,是我的侄女,她在县医院上班,刚刚被宣布开除了公职。”
侯卫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高长江。
高长江满怀着希望地道:“我侄女去年才生了一对双胞胎,她这人胆子小,看到双胞胎女儿,又听到死了些护士,被吓住了,因此那天没有到岗位上,她还小,就是一天没有上班,给个处分就行了,直接被开除公职,这也太重了。”
破人情关,是很早的课题,可是有些人情关,确实很难破除,侯卫东些时也面临着两难问题,破,还是不破,都是问题。 无弹窗,第一时间更新,第一时间文字替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