谡深懒得与温子合聊天就一路看着外头,突然四平八稳的马车悚然一顿。
“久光!”谡深语气已经不好了。
“主子爷,前头有人。是属下失察。属下这就……”
谡深也不待说完,径自跳下了马车,懒得再与温子合同坐。
挡着马车正路的是个丫头,穿着的不是普通人家的衣服,谡深一眼认了出来。
“像是北疆侍女服。”
那丫头匆匆忙忙道歉,也不看自己撞着的是什么人。
久光拦了下,问,“姑娘可是柳将军府上的人?”那丫头这才抬头来看,也是一眼认出了翼郡王。
“奴婢见过翼郡王。奴婢正是柳将军府的人,敢请郡王帮帮忙!”
“出什么事了?”
“是三小姐……”说了一半又紧张的四下看了一圈。
“三小姐?你们三小姐怎么了。”
“将军带着二小姐入了宫,说是拜谒几位太妃和后宫娘娘。怕三小姐坐不住就没带,留在了府里……”
“她跑了?”谡深倒是一点不感到意外。
“唉。原本在院子里玩的好好的,突然就嗖一声……不知怎么飞出去了……”
飞,飞出去?可还行?
谡深当机立断,把马车和久光都给了温子合。
“久光,你带着温大人,先去赴会。”
“主子爷,那您呢?”
“我有马。帮忙找到三小姐,我这就赶去。温大人,替我与霄舅爷说一声。”
“唉,唉?那三小姐有着整个将军府的人在找寻,未必就能真找不着了。”
那可未必。谡深暗忖,根据自己观察柳绯君并不怎么在乎这个老幺的死活,不知道的时候下人们怕担责还会去找,等主人知道了却未必真那么用心找了。
那么个脆生生的小姑娘,想起她空洞,有些茫然无措的眼眸总有几分似曾相识。
后来谡深才慢慢意识到,过去的他也是那样一副眸子,因为永远得不到庇护,总是在谨小慎微、警惕,与冷漠之间反复穿巡,于是与人间的感情就淡了。
看向任何人的时候都不敢再奢望,再抱有希望,再充满温情。
她与他不同的是,明明她看起来就是个生活无忧的氏族小姐,因此也更没有人会联想到她本身承受着多么大的孤寂,多少的恐惧与悲凉。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为什么。”
“它们告诉我的。”
“谁告诉你的?”
“我的朋友们。算了,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我信。”
“真的?”
“真的。”
她从三层高的摩庙菩提台上一跃而下,看着台子底下他慌忙去接住她的样子。咯咯咯的,头一次露出了顽皮的笑容。
“三小姐,我送你回去。”
“让他们再找找。”
“让谁再找找?”
“那些丫头小厮们啊。谁让他们老是怕着我,都不肯正眼看我,也不肯陪我玩。”
“可是将军跟二小姐也该回府了吧。”
“不会这么快的。我知道。”她又狡黠的眨了眨眼,“也是它们告诉我的。还有,我是故意翻墙出来的。”
“为什么。”
“为了来救你啊。上一次,你在我家井边救了我。阿爹要杀我。还记得么?”
他想提醒她,话不能乱说。尤其不能说她的阿爹要杀她。可又转念一想,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她只会说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何况她也只是对他说,别人未必会听她的。
她也是可怜的,平日恐怕并没有什么人会听她说话。所以偶尔容她任性着胡言乱语一番又如何呢。
可是,“为什么说,是来救我?”
她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一行白鹭飞过。
“因为阿爹,要杀了那些,意图阻挠亥王登基大典的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