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反对什么?”
元信看向那张空荡荡桌子上的水仙花,语气中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意思。
“这张课桌是相马同学的遗物,在我的老家,逝者的遗物需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祭奠才能处理。”
“长宗我部同学,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课桌是公物,并非属于相马同学私有。”
玉城智美觉得自己被扫了面子,身为班长和前学生会主席,她有义务纠正一下元信的错误,她的家庭条件本来就不错,相当于在蜜罐中长大的孩子,这个高大帅气斯文的转校生是她的菜,而且听过他的职介宣告后,她觉得这就是自己将来的理想婚配对象,她原本打算矜持一点,冷处理上一周后才进行攻略,可万万没想到,转校生尽然被那个不存在的死人给吸引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威胁更大的宫本凉子,她的危机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智美啊,你们这代人中精英阶层正在缩水,愚民式教育反倒大兴其道,很多原本优秀的孩子中了现代娱乐化生活的毒,变得越来越叛逆,传统的那种上进、拼搏、理性的优秀人才越来越少,如果你今后在东大能碰到那种优秀的人才,不用过多考虑,将他带过来,我和你母亲给你把关。”
想起身为副院长的父亲对她说的话,她就对元信更加感兴趣了,即便在上等班,那些个死读书读死书的阿宅做学问也许没问题,但一提到未来的人生规划,各个都大谈特谈什么科学家、航天员、首相之类不着边际的东西,完全不似长宗我部元信这么实际,这么清楚自己的道路。
“但我还是不同意!人不应该这么没有人情味,同班同学刚刚逝去,就要抹杀掉她最后的一点存在,是不道德的。”
“你......”
玉城智美见他这么蛮不讲理,心中大为恼火,此时,眼中全是星星的相马真理突然开口。
“不如就让我坐在长宗我部同学身边吧。”
“不行!”
同学们再次将视线齐刷刷转向依然拒绝地斩钉截铁般的长宗我部元信,尤其是那些羡慕嫉妒的男同学,总觉得这个四国来的乡下小子要翻天,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主动要求坐到你旁边还不知足,真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
“长宗我部同学?”
菅野新平有点抹不开面子了,作为班主任,连安排转校生坐哪里都要听你个转校没两天的学生唧唧歪歪了吗,不过一想起前天晚上长宗我部远志警视请他喝的那顿酒,他就没什么说硬化的底气,只是委婉劝解道:
“你看,咱们六班已没有多余的桌椅了,不如就让宫本同学坐在相马同学的位置上吧?”
元信死死地盯着相马真理,说实话,他不抗拒化名为宫本凉子的相马真理坐到他身边,近距离监视拥有死亡笔记的死神辅佐也符合他的利益,但他要维持人设,他既然表现出了对旧同桌的异样情感,就不能成为一名喜新厌旧的肤浅视觉动物。
“宫本同学,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
嗯?全班人都看向宫本凉子,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这么对你讲话,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相马真理俏脸陀红,她低头沉吟了三秒钟,抬头道:
“我明白了。”
然后向菅野新平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教室,菅野新平连忙追了出去,全班学生“轰”地炸锅,无论男女生都看向重新坐回位置上闭目养神的元信,各种稀奇古怪的话都从他们嘴里蹦了出来,约莫过了两分钟,两名五班的男生扛着桌椅从后门走进了教室,他们将桌椅摆放在长宗我部元信右手边,艳羡地打量了一下元信,转身离开后在外面和菅野新平打了声招呼,相马真理步履款款地从后门走到元信身旁,轻轻地拉开椅子坐下,也不管重新回到讲台上的菅野新平在讲什么,伸出右手道:
“重新认识一下,宫本凉子。”
元信默然地伸出左手和她握了握,相马真理高兴地将书本摆在桌面上,等一切都摆好后,她才用只有元信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很中意你,长宗我部元信同学,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上午的课如同煎熬,坐在右侧的相马真理根本就不是来学习的,她右手托着脸颊,双眼一直盯着元信的一举一动,盯得元信都想拿书抽她了,就算是痴女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啊。苦熬到中午吃饭时,元信准备去校外透透气,橡皮糖一般粘人的相马真理倒是没有跟过来,她出来后就搭了个车离开,好像急着去办什么事。
在便利店买了一个火腿面包的元信正准备啃,一辆急救车乌拉乌拉地从北面转过出,元信的眼睛随着那辆救护车的方向转动过去,扔掉手中的面包,朝着学校大门跑去,在门卫警备员的喊声中骑着摩托朝着救护车消失的方向飞驰起来,那辆救护车上面有一个漂浮着的蓝色中文。
“一条秀树,男,24岁,寿命剩余11年,待确定的寿命40年,特殊节点。”
救护车冲过羽沢2丁目的街角就朝着南面杀过去,好在练马区的街道都比较狭窄,车辆较多,行车速度再快也快不起来,元信骑着摩托专抄小道,追出去十六条街,一直从羽沢2丁目追到了早宫4丁目,相当于从南到北追出去四分之一个练马区,还在板桥练马药店门口擦翻了一个提着塑料袋的高中生。
他抛下一句抱歉就接着追,终于看到救护车开进了前面的谢菲尔德私立医院,他将摩托车停在了医院对面便利店旁的停车点,进去买了一瓶矿泉水灌下,整理了一下校服,缓缓朝着谢菲尔德私立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