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面庞一热,连耳朵都气恼得红了起来。她不必用眼光去看,已分明感觉到周边几个丐门长老的怪异目光,感受到自己父亲张雷欲说还休的神态,前所未有的尴尬感受如春草般狂乱滋长,纵然极力奔逃,却是更行更远还生。
好在张羽素来镇定,兵荒马乱中已有破敌之策,脸上轻易恢复了从容,有意提高语调道:“看来我若不给一些提示,娘是想不通其中关窍了。娘啊,你想想看,我们丐们都是今日才知李鱼身怀火玄珠,李鱼是狻猊妖族。吴朗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从何得知这些隐秘?”
徐琳琳一下就给问住了:“这谁知道呢?吴朗都是个死人了,死的透透了。”
张羽越发从容,笑道:“譬如说,娘知道了火玄珠的消息,会告诉一个不相关的小人物吗?会甘心让这秘密曝光于天下吗?
很显然,吴朗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可是,那个幕后黑手为什么要下这盘棋呢?
他自己找机会去占有火玄珠,不是更好吗?”
“是啊,乖女儿,被你这么一说,娘都糊涂了。为什么呢?”
张羽郑重其事道:“这说明,火玄珠在幕后黑手的眼里算不上什么。换句话说,幕后黑手眼界奇高,身份与我们十大门派相类,或者就是十大门派里的人。”
徐琳琳虽然算不上聪明人,但也不是笨蛋,她仔细一想,脑中忽然来了一束光,差点便要叫起来,还好硬生生忍住,压低了语声道:“你是说,这是针对仙音宗的一场阴谋?有人知道仙音宗要和李鱼联盟,所以反客为主,借机打压仙音宗?”
张羽笑着摇头,一边拉着徐琳琳的手,道:“仙音宗何其谨慎,她们要与李鱼结盟,绝不可能提早透出风声。更何况,你瞧陆明渊以及台上众人的反应,那是做不来假的。若说有意安排对付仙音宗,各派绝不会像现在那般忙无头绪,措手不及。”
徐琳琳本来以为自己想明白了,瞬间又感觉到糊涂了,只好当个提问的学童:“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当然是为了对付李鱼!揭发李鱼的身世,揭穿李鱼火玄珠的秘密,甚至连胡绛雪上台与李鱼厮杀,都在这个人的算计之中。他的目的,其实与吴朗一样,都只是要李鱼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徐琳琳吓了一跳:“不是吧?李鱼真有那么大面子?黑手搞这么一圈,就是单纯为了李鱼?连火玄珠都只是这个黑手的算计?”
“对啊,所以我为什么一直盯着李鱼?”张羽轻描淡写解释道:“才不是和李鱼有什么纠葛呢,是因为我知道,那个幕后黑手费尽苦心,一定会亲手了结李鱼,而不可能让李鱼不明不白死去。只要死盯着李鱼,必可发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那人一定会让李鱼痛不欲生,亲口对李鱼道明一切,那才是了账之时,要不然他的大手笔就成了虚话。”
徐琳琳心中忽然有些惶然,反抓着张羽的手,试探着问道:“这么大的仇恨,这么大的手笔,乖女儿,照你想来,幕后黑手会是谁呢?”
张羽双眼放出奇光,停顿了半晌,这才附到徐琳琳耳畔,轻声道:“圣儒门主。”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不啻九霄惊雷,吓的徐琳琳不但心中震颤,握着女儿的手也随之颤抖,亦是低声道:“这不太可能吧?他若是还活着,怎么会眼睁睁瞧着圣儒门衰败,眼睁睁瞧着十大门派拿他圣儒门开刀?”
张羽自信满满,低声道:“现在倒可以和娘透露一些了。这是以退为进之计。
我和爷爷早就怀疑圣儒门主别有所图,今日瞧到徐一贯主动退出十大门派的做派,便更加笃定了。若不是圣儒门主在背后筹谋,徐一贯如何有能力周旋在夏子明与儒千秋之间?
至于圣儒门主为何大费周章,也可以猜想一二。怀剑公子死后,圣儒门主后继无人,自然想要将基业交托给真正忠心之人。
你瞧,夏子明与儒千秋这不是跳出来了吗?眼下看着是圣儒门倾颓如山,殊不知圣儒门主是借着众人之手清洗圣儒门呢。
更重要的是,妖界蠢蠢欲动,仙音宗、万剑谷、唐阁各派又不甘蛰伏,苦求崛起,乱象已萌而局势未定,圣儒门主倒不如躲在幕后坐收渔利。”
徐琳琳只觉脑袋都要大一圈,茫然无绪,说了一句:“如果真的这样,那圣儒门主也太可怕了吧。还好乖女儿你提早预防,我们丐门才不会吃亏。”
顿了一顿,徐琳琳眉毛一挑,复又轻声道:“真到了那一日,圣儒门主要对付李鱼,你是眼睁睁瞧着,还是会像唐柔雨、上官雁那样,奋不顾身跳出来维护李鱼?”
张羽当即怔住,不但无法答复娘亲,连答复自己也感踌躇。她只好撇开话题,惊呼道:“哎呀,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台上拼斗。这会儿,李鱼已是岌岌可危了。看来人算不如天算,李鱼要先被唐菲儿给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