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毛骧从来只会要人的命,绣衣卫指挥使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知道什么叫饶命。
简清怔怔地盯着何九离去的背影,这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她的本意是不想与何九共事,而并没有要他的命的意思。她是护法之人,不是违法之徒。
“指挥使大人,不宣而判,不判而斩,违反《大明律》。”简清义正言辞地道。
“本座以为,简仵作是想借本座这把利刃斩掉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呢!”毛骧从马上下来,扔掉马缰,拾级而上,迈过台阶的时候,朝简清瞥了一眼,这个少年,胆子真大,她今天居然没有穿那件蟒袍。
这少年生得眉目精致,也难怪讨太孙殿下和燕王的欢喜。
虽说身在贱籍,但冲着她父亲是简冲,这贱籍又似乎不是那么贱。
这也是毛骧会给简清撑腰的原因。既然已经撑腰了,不如还是再赏个脸给她,毛骧举起手挥了挥,又有一个军士跑过去,传达了毛骧的指令,将何九给放了。
“对了!”毛骧转过身,对简清道,“别怪本座没有告诉你,你肯放人一条生路,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送,不要到了奈何桥上,再后悔。”
简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曾经所在的法制社会就是这样,就算明明知道有人恨你,但他没有动手对你造成伤害的时候,就够不上犯罪,也不无法量刑。
可是,任何法律都无法完美到没有漏洞,也无法兼顾情理。
要说,现代的法律观念有缺憾的话,但已经是千百年来社会进化出来的最兼善的法律了。
“多谢指挥使大人提醒,小人会小心的。”简清拱手道。
简清在北镇抚司办好了入职手续,领到了一个从七品小旗的腰牌,“这腰牌不对吧,小旗是从七品啊,兄弟,你确定你不是在害我?”
帮简清办理入职手续的人也是个小旗,“简仵作,这腰牌上都是你的名字,又是有记录的,你怕什么?”
简清接过腰牌,挂在了腰上。这小旗顺势胳膊搭在简清的肩上,“兄弟,我跟你说,别小看了这腰牌,虽然是个小旗,从七品,也是要立军功才能有的。你挂这腰牌出去,最起码谁也不敢欺负你。”
“当真?”
“当真!”
简清兴匆匆地来到了北城门边。正如那小旗所说,原本北城门的小吏不搭理简清的,但看到简清亮出了腰牌,马上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了,殷勤至极,问什么,答什么。
北城门这边被砍死的小吏名叫卢川,与其他四位被砍的死者不同,卢川只有十七岁,去年才通过关系进了北城兵马司,当了个城门小吏,因为新来的,每次值守都是安排夜班。
约莫两旬前,卢川尿急,跟同伴说了就到附近解决一下。
“夜里,我们也没那么多讲究,就在那边找个地方就地解决一下,卢川那天晚上也是朝那边走,过了两盏茶功夫,卢川还不来,我就说过去看看,结果一去,就看到卢川这么趴在墙上,后脑勺上好大一条口子,血淋淋,我一喊,大家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