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之外,街道清冷。
从宴会上离开之后,唐初露就一直沿着这条街在走。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低头看得到路砖上的月光,抬头却看不到天幕的明月。
那这清冷的白光是从何而来?
唐初露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害怕一停下来就会整个人崩溃。
不过二十多年的人生,一段刻骨铭心但惨淡收尾的初恋,一段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的短暂婚姻。
唐初露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不辞辛劳的骆驼,她一直想要的就只有稳妥安全的家庭,永远忠诚的感情。
她一直为这个目标努力,以为自己可以翻越一望无际的干旱沙漠,可负重前行到现在,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轻飘飘地落在了她肩上。
她真的走不动了。
唐初露在走了十几个街头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她在一条公园的长椅上坐下,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
本来想要掉眼泪的,刚刚酝酿了一点感觉,身旁忽然闪过一道阴影,木椅微微下沉了一下。
唐初露连忙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止住想哭的冲动,扭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愣了一下,诧异道:“……陆医生?”
陆南方闲散地坐在她身边,仰头看着深蓝得近乎于纯黑的天幕,笑容依然和煦,“我们也算得上熟悉了,还是叫我的名字……叫我南方吧。”
“好……” 看唐初露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他的笑容越发温暖,但还是提醒道:“你就这么跑出来,陆寒时他会担心你有没有出事,打个电话给他吧。”
唐初露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陆医生,骗人是不道德的。”
有柳茹笙在,陆寒时的担心永远落不到她头上。
她鼻头通红,眼睛里也盈着泪水,却没有往下掉。
陆南方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不是说了叫我南方?
怎么还这么见外?”
他语气温柔得像永远不会泛起波澜的死水,唐初露有些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陆南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尖,“我只是想逗你笑……要不公平一点,我以后也叫你露露?”
唐初露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好。”
看得出她在敷衍,不想看到她笑比哭还难看的样子,陆南方抿了抿唇,忽然认真地说:“要是很心痛的话,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整个人大学期间,他都默默地关注着她,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
唐初露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冷静理性的样子,乐观又坚强,哪怕是在裴朔年面前也不会示弱,不会叫苦。
难过的时候自己随便找个角落,偷偷哭一哭,擦掉眼泪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用笑脸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