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方阁外,长老团的二十名长老有十九位已经到齐,只差清凉山的门主桑奇,这里没人通知他。
国君公孙义也来了,正面无表情地坐在暖帐里面,等待着主角——秦毅,从五方阁里出来。
“架子比孤王还大。”
公孙义不满地伸了伸脖子,想着如何能让秦毅承下这份情——专门赶过来救他,还有为救他所付出的等待。
日头都走到了当中间,公孙义等得就快失去耐心的时候秦毅总算出来了。这里侍卫早就备好了替换的衣服,略作休整,他被带到了暖帐之中,首先就要面对长老团的询问。
进得帐来,公孙义遥遥坐在后面榻上,帐中左右两边分坐着十九名长老,秦毅一个都不认识,只奇怪门主桑奇为什么没在。
“起身回话毅儿,比起庆功宴上你可瘦了不少,”公孙义笑着指了指他,随后关心地问道:“怎么样,伤势无碍吧——来人,赶快赐座。”
侍卫搬过凳子,还没等秦毅谢座呢,左手排第二的一名中年男人就开口了:“别忙坐,我们就几句话,问完你就可以走了,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公孙义斜他一眼,对秦毅笑道:“这是金华剑派的梁门主。毅儿,长老们请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是如何上到五层去的,还有那五层之上都有些什么东西?”
两排目光齐齐看来,秦毅却是悠然落座,然后才对公孙义施礼道:“禀国君,第三层我都过不去,可能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吧,那傀儡打到一半的时候自己就停下了,我过去点灯他也没反应,这才……”
秦毅说的也不能算假话,可梁南越旁边、公孙义下首第一位坐着那人却厉声打断他道:“你撒谎,赵东城上去试过,傀儡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你是谁?”秦毅上下看他一眼。
“哼,本座就是太初剑宗门主陈东升,五方阁屹立在此地无数年了,从来就没出过任何问题。”
礼不可废,秦毅抱拳道:“我说的都是事实,陈门主不相信的话,那也没办法。”
“你,好吧,那第四层呢?也是打到一半,傀儡自己就停下了?”
秦毅可不会掉去这种语言陷阱里面,自己还没资格同第四层上的傀儡过招呢,这么说一看就是编的。虽然他也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摇摇头,“那两具傀儡根本就连手都没出,我是直接过去的,因此才认为是五方阁有问题。”
他这么一说,大家倒是基本上信了。不然没法解释啊。只有太初剑宗的另一名长老问道:“可是,你在四层上待的时间不短啊,光点个灯要这么久?”
“咦?”秦毅显得很意外,两边看看,“我没在四层停多久啊,只是上去的时候,有本《旋风斩》,我看半天也没看懂,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吧。”
表情动作,语气神态,秦毅信手拈来,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书确实也是事实,在座皆都是人老成精之人,自信秦毅要是说谎还无法瞒过他们的眼睛。
也正因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秦毅所说是否属实上面,众人便漏掉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没登上四层前,石室墙上的灯火是不亮的。也就是说,看书并不能算进他在四层待的时间。
“那么……”连梁南越都感觉自己心跳得有些快了,他问道:“第五层,你上去第五层看见什么了?”
陈东升有些不满,认为这个问题应该由自己来问才对,不过看看众人渴望的眼神,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五层的石室太大了,窗子都有五扇,比前面四层加起来还要大得多,不过每扇窗上都嵌着一块金色的石碑,堵得严严实实的,从外面可别想进来。再就是窗户下头,各有一张石桌,桌上又各有一座灯台,打不开,用剑都撬不开,所以没法点着。哦,屋子正中间还有个大池子,里面没水,倒是躺着一具没拿剑的傀儡,只是人下不去,稍一靠近,窗上的金碑就要放出剑气……”
“没了?”等半天不见秦毅说话,陈东升忍不住问道。
“没了,就这些啊。”秦毅所说全都是实话。窗户太高,灯火也照不着,石碑上面的文字自然不可能看到,但秦毅估计应该和清凉盛境下面的金碑内容一致,起码看大小都一样。
这也就让他生出了警觉,没有贸然下到池子里面去研究那具傀儡,而是先找东西试了一下,果不出所料,五方阁的第五层绝对和清凉盛境中间的水潭有着关联。
但秦毅没有说出的是,他用自己在第四层上新学到的办法也去沟通过池子中的傀儡,而当时他也并不知道,留在这具傀儡体内的魂魄是不全的。
所以这一次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沉沦,甚至眼前还像出现了幻觉一般,看到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就仿佛一闪而过的记忆碎片,无法拼凑也无法再回想起来,如同迷雾……
直到许多年以后,五方阁顶层的灯盏全部点亮、窗前金光隐耀之时,那团迷雾才渐渐被掀开。
当然,此刻他同样无法逆料:不论失手或有心,太初弟子在试炼中偶尔也有人打掉过长明灯,只是傀儡,从未停止攻击。
这一次没有人再怀疑秦毅说的话,在座的长老们,包括公孙义,都听说过清凉盛境之下的金碑,也就自然而然地将这两地联系在了一起。
“好了,没你事了,先下去吃饭吧。”
过了许久,陈东升客气地朝秦毅摆了下手。公孙义正想说话,却见秦毅舒出口气,蒙赦般地拍着胸口说道;“太好了,熬这一宿也真是饿了,我还真怕你们让我背出金碑上面的内容呢,那可不是一两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