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入温暖房内,蔡鞗将身上棉大衣脱下放在一张太师椅上,又将陈师锡搀扶着仔细坐好了,原本挺好的事情,老人心下还正有些感动呢,谁料……
“小子在士林中名声本就不好,陈老之德行天下皆知,可陈老年岁毕竟是大了,若死在了小子这里,尽管小子当孙子伺候着,估摸着也是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陈师锡连连喘息数次,冷哼道:“老夫又岂是你这般无耻小儿?”
蔡鞗张大了嘴巴,故意在人前呲牙咧嘴,证明着自己是有洁白牙齿的,老少两人八字不合,在郭涣邀请老人编书时,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因“礼法”之事吵了一架,之后也是见面就争了个脸红脖子粗,当然,蔡鞗更为无耻些,大多都是他占了上风,后来因“勾结辽国”一事,不仅陈师锡离开了学堂,邀请的煕宁、元祐人也一一离去,甚至还把蔡府买的辽国先生勾引跑了,以至于仅剩下郭涣一人独守空无一人的学堂。
蔡鞗嘴上没说,心下对这些人却有些气恼,好吃好喝伺候着,超高俸禄养着,尽管他也不认为这些人会真的在乎这些俸禄,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因为一人而害子孙千百年之要事吧?
勾结辽国什么的,蔡鞗不在意他人说什么,陈师锡等人有不满的理由,但身为文人,应该很清楚《检字典籍》是如何之重!
因政见不合而废子孙之事,蔡鞗素来不屑与之同行,更何况他们还把买来的辽国先生拐跑了,对待面前老人也因此少了些尊敬。
他人不知蔡鞗心下的不满,看到的却是混账无行小儿,即便是庞万春、邓元觉、方天定等人,也是觉得他应该尊老爱幼,反倒是三儿若无所觉,依然按刀守在一旁。
蔡鞗提起火炉上正冒烟的水壶,一边给陈师锡倒着茶水,一边笑道:“吵架是吵架,该吃吃该喝喝,反正都是官家的,听说这茶老贵了,是少女用舌尖摘的,用少妇酥胸……那啥,不说了,反正老贵了。”
“官家何时这般靡靡?”
陈师锡猛然恼怒,一巴掌拍掉茶盏。
“啪!”
茶水泼了蔡鞗半边身子,三儿大怒上前。
“你……”
蔡鞗侧头看向三儿,三儿见他目光严厉,只得低头后退,厅堂内一时落针可闻……
“呵呵……”
就在蔡鞗低头擦拭衣襟时,门外响起一阵低沉轻笑,抬头去看时,并不是很浓黑的眉头微不可察微隆了下。
赵福金搀扶着蔡京走入,没有理会他人目光,向陈师锡抱拳拱手笑道:“我儿胡乱编排官家,让陈大人见笑了了。”
又看向依然坐着的浑小子。
“太子当前,我儿难道还如此狂妄无行?”
蔡鞗一愣,这才看向蔡京身后头戴小梁冠赵桓,心下竟有种不知所措感来……
“世事难料,两次前往开封,两次与太子殿下无缘错过,没想到今日竟有缘在应天相见。”
蔡鞗如同书生与赵桓抱拳见礼,又看着老蔡苦笑。
“陈老那是一年德高望重一分,孩儿原本想着吧,孩儿混账事情做的多了,原本父亲身体就不是很好,数年过去,估摸着父亲也只能卧床向南怒骂孩儿,可父亲咋还越活越年轻了?孩儿咋还多了个十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