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肯定想着鞗儿在诓骗,不是鞗儿看不起叔父,叔父的目光太过短浅,只是盯着钱财,拼命想着往朝廷府库里扒拉钱财,可叔父想过没,扒拉的越多,越是丢失了民心,朝堂上冒险之人越多。”
“我朝已有百年,如同三代富裕之家,需要做的不是冒失冲动,而是小心谨慎,叔父当知朝廷赋税较高,从普通农夫道走商贩卖商贾,无不深受其害。”
蔡卞苦笑道:“不如此,又如何维持百万兵卒,如何保证我朝安稳?究其根本,还是因北方西夏、辽国大敌。”
蔡鞗赞同道:“强敌身在卧榻之侧,自当需要利刃傍身,鞗能够理解朝廷想要解决身侧强敌,关键是……傍身利刃是否还是杀人利刃?”
蔡鞗摇头道:“鞗不认为搁置了百年利刃,不经过打磨还能够锋利无比。战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民心的丢失,百姓可不管朝廷是否财赋足不足用,百姓只在乎衣兜鼓不鼓,事实上……连富裕商贾都难以跨越数州贩卖。”
“开源节流,攻打辽国,若能彻底解决了北方祸患,不仅节省了钱财,还能一举夺了大片开源田地,自然是件好事,若我朝有能力独自战胜辽国,尽夺其土,鞗自会赞成,事实上却相反,我朝需要向辽国年年遣送岁币!”
“与虎谋皮,皮未得反被虎伤,我朝一旦吹起来的虚胖被人戳破,后果可想而知,所以,向北开源不可取,既然向北开源不可取,那就只有向南,流求岛便是其一,鞗儿不过是继承了老蔡太师的向南志向而已。”
蔡鞗不着痕迹拍了蔡京一记马屁,事实上却非如此,老蔡不过是借此干掉一伙海贼而已。
看着蔡卞皱眉,蔡鞗心下苦笑,显然这位二叔是知道实情的,神色却无太大改变,说道:“流求岛荒芜,大部分都是无法耕种山岭,与泉州、福州相若,只有三成可以耕种。岛上土著古越人藏身在山林中,即使想让其耕种也难,能耕种的也只有从本土招募人手,可又有谁愿意去如此荒凉地方垦荒耕种?”
“没有人愿意,除非是让人发疯的财富,而黄金就是让人发狂的财宝。”
“人性贪婪,为了一日暴富,肯定会有无数人登岛,但想要让人留下却难,鞗不信叔父,不信老蔡太师,不信官家,不信朝廷,或许朝廷会可怜登岛耕种百姓,会给了三两年低赋税,之后又会与江南百姓一般无二,而这只会阻止更多渴望田地百姓前往耕种,所以……所以鞗用两千万贯买扑流求岛二十年,二十年无任何赋税的流求岛,二十年的世外桃源!”
“两千万贯买扑流求岛二十年,流求岛有着数百万两黄金和十数万万斤伴生铜矿,如此富裕矿脉足以抵得上两千万贯买扑银钱,朝廷想要黄金,鞗也愿意给出,但两千万贯银钱自也不再存在……”
蔡鞗轻笑道:“朝廷得黄金,鞗没有付出两千万贯银钱,买扑的流求岛二十年内无田地收入,忙活了一圈,与此次帛锦动荡一般,得了数万顷田却无多少收入,但是意义上却又不同。”
“流求岛二十年内无任何税赋,无数穷苦人登岛耕种,二十年后,荒芜一无是处的流求岛瓜果飘香,稻田无数;数万顷田地无所出,百姓却可凭空多出两成利来,两成利虽不多,却因此而恩惠更多人家,十万户佃户,却因两成利而养活五十万户人家……鞗儿与蔡府也没因此损失了什么,顶多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得到而已,况且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鞗咧嘴一笑。
“至少鞗儿不再是当街调戏妇人的浪荡子了。”
说着,举杯向蔡卞。
“鞗本没打算得到什么,叔父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若说有区别……只有朝廷立马违约,在鞗未有支付第一笔买扑银钱前违约,结果就是朝廷从各府县囚牢中,将囚徒发配到流求岛挖矿,结果就是……二十年后,荒芜的流求岛依然荒芜,二十年后少了个富裕的州府,与鞗儿又有何干?”
看着一脸惊骇的蔡卞,蔡鞗咧嘴笑了。
“呵呵……”
“开源节流,向北风险太高,高到了亡国灭种地步,向南就要稳妥的多了,但这只是鞗儿的一厢情愿,大头巾们太过贪婪和短视,偏偏还喜欢将朝廷,将天下牵扯在了一起,若是不愿向南开源,鞗儿也只是一稚子孩童。”
“所以呢,叔父用流求岛上黄金作为要挟……呵呵……手段可不怎么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