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韩钰又是一愣,一脸惊愕看向薛昂,还没等他开口,小吏忙叩头说道:“正如大人所言,士子们状告之人正是太师府六七岁稚子,府衙门前百姓激愤不满,还请大人示下!”
“这不是混账胡闹吗?一六七岁小儿如何可当街调戏妇人?若无调戏之事,又岂会雇凶杀人?如此胡闹之举,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韩钰一脸不满训斥,薛昂心下顿生紧张,忙又训斥了一顿,又倾斜着身子,低声对韩钰说道:“韩大人,本官虽也不信六七岁稚子可当街调戏妇人,亦不信雇凶杀人之事,可是……士子状告、百姓激愤,若不细细询问一番,朝堂上……恐有人以此问责诘难我等不作为啊~”
韩钰眉头不由一皱,心下本能的认为是有人故意挑事,可自己是江宁通判,若不问及一二……
“薛大人所言甚是,但……韩某绝不会相信如此滑稽之事,还应先禀明太师为妥。”
韩钰话语一出,薛昂忙点头说道:“韩大人所言甚是,本官也绝不相信如此滑稽之事,理应禀明太师……”
薛昂心下更觉不安,通判虽在知府之下,但与州级孔目、勾押、开拆、押司、粮料……等官吏不同,孔目、勾押、开拆、押司、粮料等官吏皆直属于知府,通判通常都是朝廷直接下放任命的督察官吏,几乎与判知州相若,同为蔡京一系,韩钰的态度让薛昂本能的心生恐慌。
两人商议一番,被人抬着来到官衙门前,正如小吏所言,官衙门前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伸着脖子、指指点点百姓,薛昂心下莫名一阵恼火。
“来人!”
“一稚子小儿怎能当街调戏妇人?这么多百姓聚在此处想要作甚?想要逼迫本官认下如此滑稽之事吗?都给本官赶开!”
薛昂恼怒,跟着的衙役不敢多言,忙提着水火棍上前吆喝赶人。百姓见了衙役手里锁链,如同受了惊的羊群轰然炸开,露出站在衙门前的一干士子。
“哼!”
下了轿子的薛昂,看着打头的张璨,嘴里就是一阵不满冷哼,径直大步走到一干士子面前。
“尔等欲要状告六七岁稚子调戏妇人不成雇凶杀人,如此滑天下之大稽之事,如此污垢一稚子小儿,你们身为圣人门徒,可有愧疚,可有想过污人清名后果?”
薛昂冷厉怒喝,原本还激愤不已的一干士子如同冷水盖头,像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人群一阵骚动,不仅十余个士子,背后无数百姓同样议论纷纷。
“六七岁稚子调戏妇人……老汉是不信的,就算调戏,也当是十余岁少年郎才是……”
“五衙内不会是饿了,想吃奶吧?”
“哈哈……”
人群哄堂大笑,一干士子更是骚动不安,杭州城传出稚子调戏妇人,可也没见哪个与蔡家打官司的,即使后来撞船消息传回杭州,也无人敢面对面对怼打官司,顶多苏府上门讨要公道,盖因此事一个弄不好就会身败名裂。
大宋朝是个讲道理的朝代,每年就要消耗过亿贯财赋,如何保证如此之多赋税征纳?靠的就是律法严厉、公正,否则也绝对做不到每年过亿贯的赋税入库,至少表面上绝对如此。
通判韩钰见一干士子犹豫,冷脸说道:“你们状告六七岁稚子调戏妇人、雇凶杀人,苦主何在?雇凶杀人,尸首何在?可有证据证实雇凶杀人?”
“这……”
韩钰一通话语,十余个士子全懵了,一个个伸长脖子的百姓,见士子们哑口无言,顿时不满起来了。
“嗨!连个苦主、尸首都无,告个啥子状嘛?”
“这就不对了啊……就算报官,也当有个苦主才是……”
“就是就是……”
……
张璨一阵恼怒,大声说道:“蔡家权重势大,百姓又怎敢报官?大河之上,顾姑娘所在船只已经破碎沉于水中,江水一日数十里,尸首又如何可寻到?蔡家子当街调戏妇人不成,顾姑娘心惧慌恐,欲要逃离杭州躲避,蔡家大船不撞别家船只,偏偏撞碎顾姑娘所乘之舟,不是雇凶杀人、谋害他人性命又是什么?”
“大人,小民身为圣人弟子,路见不平,又岂能坐视不理?小民愿为顾姑娘苦主!愿替冤魂讨得人间一个公道!”
“还请大人允许!”
说罢,张璨抱拳深深一礼。
韩钰面无表情,薛昂双目几欲喷火,一干士子骚动,正待其中几人踏步上前,不顾一切时……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不仅害了自己,还要连累父母妻儿,何苦来哉?”
一稚子童音传入人群,众人忙转头去看,正见一六七岁稚子,稚子一身素白,或许是小光头成了小板寸缘故而显得不伦不类,一手拿着串糖葫芦,一手指向站在人前的张璨,身后更是站着十余名七尺汉子。
蔡鞗又咬了口糖葫芦,缓步走到张璨面前,仰头与他对视一息,咧嘴笑道:“小生便是先生嘴里所言‘调戏妇人’蔡家五子蔡鞗,敢问先生尊讳?”
“泗水张璨”
张璨冷哼,蔡鞗也不恼怒,再一次嘎嘣咬了口糖葫芦。
“原本鞗是不愿搭理这种无趣之事,但鞗终不愿因己而害了一人前途,不忍害了良善一家老小,所以前来解释一二……”
“哼!蔡家之人可有良善之人?有何可解释的?”张璨再次甩袖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