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爹微微一笑,他指着大红灯笼低声地对张艳说道,“小艳,你马上安排人把红灯笼取下来,今年过年柳家大院不贴春联,不挂灯笼,不穿红衣!”张艳立即明白了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前天接到义章的喜报后,一高兴就让人挂上了县里送来的大红灯笼,而忽视了厚章战死带给柳家大院的悲痛,她立马跑进院里找人把红灯笼给取了下来。
蕙兰挽着柳老爹的胳膊埋怨道,“姐夫,我和我姐还以为你进了大城市,乐不思蜀了呢,去天津看啥贵人让你迟迟不归?不过年不知道回家,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柳老爹也不理睬蕙兰,扭头对文喜说道,“文喜,你让秋菊先带着大爱和小章回家,你中午留下陪丰翼喝两杯。”
大爱和柳老娘她们一一打完招呼,就和秋菊、小章回家去了,智章跟在后面帮着拿东西。
中午饭准备了满满两大桌,柳老爹、柳承祖、柳文正、柳文贵、柳文轩、姜丰翼、柳文喜、王守午、张艳九个人一桌,柳老娘、蕙兰带着孩子们一桌。
张艳给柳老爹他们倒上酒,柳老爹笑着对张艳说,“小艳,你给自己也倒上吧。”
柳老爹站起来对众人说道,“今天柳家大院的各位长辈都在,文喜和丰翼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正好也做个见证,我现在郑重宣布柳张艳正式接替我掌管柳家大院,从现在起她就是柳家大院的女主人,以后柳家大院的内外事务均由她裁决,希望各位鼎力支持她的工作。”
柳老爹端起酒杯,接着豪情满怀地说道,“诸位,为柳家大院迎来新主人干杯!”
大家心里都有这个思想准备,所以也没感到意外,纷纷站起来齐声附和柳老爹,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张艳给众人倒满酒,走到柳老爹面前,扑通就给柳老爹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柳老爹把她扶起来,欣慰地说道,“小艳,你接我的班是众望所归,爹相信柳家大院在你的带领下会越来越好!”说着用手绢擦了擦张艳额头上的尘土。
张艳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对众人说道,“爹,叔公还有各位长辈,虽说我跟仁章成亲时间不长,但对柳家大院却一点儿也不陌生,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有感情,有幸成为柳家大院的媳妇,我已经感到非常的知足,现在爹又把我扶到了柳家大院女主人的位置上,我更感到诚惶诚恐,爹对我的宠爱和信任让我倍感温暖和感激,我柳张艳一定不辜负爹和各位长辈的殷切期望,努力向爹学习,带领柳家大院在新中国的康庄大道上奋勇前行,让有着几百年历史的柳家大院焕发出新时代的光芒!这杯酒我敬爹和各位长辈,共祝柳家大院越来越好,我先干为敬!”说完张艳把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众人赞许地点点头,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柳文轩站起来给大家把酒满上,柳文喜一板一眼地说道,“德哥,柳家大院这副重担你整整挑了二十五年,今天你成功地把它传给了柳张艳,柳张艳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是百里挑一的,加上有你这根定海神针,我相信柳家大院如虎添翼,必定更加兴旺发达,远的不说,咱就说义章,姜部长知道,在几十万的军队里要脱颖而出何其难也,但咱家义章却屡立战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也可以说是一飞冲天!如今柳家大院内有柳张艳这样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掌舵,外有柳义章这样肝胆两昆仑的军事天才去打江山,柳家大院焉有不兴之理?今天这顿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了张禄老爷子,德哥,你俩不是已经冰释前嫌了吗?今天真应该请他过来,一起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他不但是柳张艳的爷爷,他更是柳家大院的最忠诚......”
文喜还在喋喋不休地高谈阔论,他是盲人看不见柳承祖的脸色渐渐发青,柳老爹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文喜这才回过味来,心想自己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时高兴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尴尬地一笑,话锋一转自嘲道,“我柳文喜眼瞎,有时说话口无遮拦,大家就权当笑话听听而已,来,喝酒。”
姜丰翼笑着说,“文喜,你端着茶水跟我们碰杯,也太没诚意了!”接着他转向张艳,笑着说,“侄媳妇,你给你文喜叔倒杯酒,他人都快成仙了,还怕一杯酒不成?”
张艳刚才听文喜替爷爷讲话,心里本来很高兴,但看到叔公柳承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特别是柳老爹那一脸的尴尬,她就知道柳承祖跟爷爷肯定有过节还没解开,按理说柳承祖比爷爷小七八岁,从小就跟着爷爷一起玩耍,感情要比柳老爹还深一些,柳老爹都能跟爷爷言归于好,他到底跟爷爷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这时听见姜丰翼要自己给文喜倒酒,她看了看柳老爹,柳老爹摇了摇头,于是对姜丰翼说道,“姜叔叔,我文喜叔不就是个‘半仙’嘛,若真能成仙的话,也就不会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起吃吃喝喝了,早就去隔壁的蓬莱阁去找吕洞宾铁拐李他们了,文喜叔是我和仁章的大媒人,也是柳家大院的‘军师’,他确实是滴酒不沾,这杯酒我替文喜叔喝了,他说话若有不到之处,还请各位长辈多多见谅。”说着张艳自罚一杯酒。
柳文贵笑着对张艳说,“仁章媳妇,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文喜哥在柳家大院说啥都没毛病,张禄老爷子跟我二哥本来就没有什么......”柳老爹瞪了他一眼,柳文贵赶紧闭上嘴,心想,看样子二哥柳老爹对张禄这个话题讳莫如深,我也别自触霉头了。
殊不知柳承祖自从大嫂姜俊卿上吊自杀后,就一直对张禄耿耿于怀,因为姜俊卿和姜秀卿既是妯娌又是亲姐妹,关系好得就像一个人,姜俊卿尸检的时候,只有自己跟柳老爹在场,法医很明确地说,姜俊卿死时已怀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而柳衍祖那时已经离家将近一年了,这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柳衍祖的,他和柳老爹都怀疑姜俊卿与张禄有染,柳承祖当时就联想到姜秀卿和自己成亲十多年都没怀上孩子,最近两三年却接连生了文轩与慕烟,并且慕烟就在姜俊卿死前一个月刚出生的,特别令他难堪的是这兄妹俩从小长得就不像自己,稍大些后,发现慕烟跟张三嫚、张艳却出奇的像,就连常年足不出户的姜秀卿初次见到张艳时,都误以为是慕烟回家了,柳承祖越发感觉张禄给自己戴了绿帽子,从内心深处对张禄就有一股莫名的仇恨,只是碍于柳老爹对张艳的宠爱,再加上自己手里没有一丝证据,才一直隐忍不发,文喜他们不知就里,这才无意间戳到了柳承祖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