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边郡主官,楚孝德不可能不关心战局的变化,这一听朔方有使者前来,顾不得处理公务,赶紧向军士吩咐道。
“末将朔方郡受降城守备副都尉韩建拜见太守大人!”
不多时,一身穿铁甲,满脸风尘之色的络腮大汉走进堂来,一见到堂上的楚孝德,立马大步向前,单膝跪地,大礼参拜道。
“韩都尉辛苦了,尔既属朔方之军,为何到了我广安地界?”
“禀大人,辽军数日前已到我受降城下,连续大战多日,我军损失惨重!今辽国再度增兵,受降城危在旦夕,末将受程将军钧令突围求援,现有告急文书一封,还请太守大人过目!”韩建一边述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个加盖了火漆的密函,双手高捧着递于楚孝德。
“哦?竟有此事,快递上来!”
楚孝德久在边关,自是清楚受降城的重要性,一旦受降城失守,雍州北部诸郡便要直面辽国大军兵锋,而广安、诸城、朔方三郡更是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被辽国大军截断退路。
是以一听韩建的说法,楚孝德登时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走下堂去,接过文书挑开火漆,取出了信函看了起来,看毕楚孝德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脸色阴晴不定。
“大人,受降城已被辽贼狂攻数日之久,城防处处残破,眼看已是不支,还请大人火速发兵,救援受降城!”
见楚孝德半响不发一言,韩建不由急了,眼圈一红,一个劲的磕着头,哽咽着说道。
“韩都尉莫急,本官自不会坐视受降城陷落,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且容本官与郡内诸将商议一番,韩都尉你且先下去歇息一番。”出兵乃是大事,楚孝德自是不敢随意应下,一见韩建着急,忙温言劝慰道。
“救城如救火啊,大人!受降城危在旦夕,实在是拖延不得啊!”
韩建一听楚孝德有敷衍之意在内,脸色登时苍白了几分,猛地又磕了几个响头,将额头都给磕破了,就这么鲜血满面的哀求起来。
“这……”眼瞅着韩建急成这般模样儿,楚孝德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犹豫片刻,一抬手正声道:“韩都尉放心好了,本官自有计议,来人,去请班都尉前来议事!”
“诺!”
堂内一旁站着的军士忙高声应诺而去,不过片刻,便领着一名身材高大的将领从堂外走来,此人正是广安郡都尉、兼石城守备班斿。
班斿乃营州辽北郡人士,身高八尺有余,骁勇异常,善于用兵,原是神都皇城司都尉,因李世芳主政时不肯归附,旋被调任广安郡任都尉,至今已有四年有余。
“末将参见太守大人!”
班斿原本坐镇军中督促众军操练,听说有朔方的使者到了,便匆忙将军务交给副将,一路急赶到了太守府内,一入内堂便见楚孝德正面带愁容的坐在屋内,心中一凛。
“班都尉来得正好,这位便是受降城守备副都尉韩建,韩都尉!”
楚孝德正心神不定,见班斿到来忙摆手示意班斿免礼,然后对班斿介绍道。
“末将韩建拜见班都尉!”
韩建一见班斿的目光转了过来,立马躬身,抱拳行礼道。
“韩都尉不必多礼,如今战况如何?”
班斿扫了韩建一眼,眼中精光突地一闪,似若有所悟,可却并没有甚旁的表示,只是客气地还了个军礼,语气淡然地问了一句道。
“回都尉,受降城如今已是危在旦夕,末将奉程军门钧令……”
被班斿的眼神一扫,韩建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却不敢带到脸上来,只能躬着身子,将先前对楚孝德所言又复述了一番,末了单膝跪地,再次哀求了起来:
“班都尉,受降城关乎社稷安危,万万不容有失啊!恳请都尉即刻发兵,出援受降城!”
“韩都尉快请起,受降城自是要救的,只是本都尉有些疑问还望韩都尉回答之。”班斿显然未被韩建的悲切所打动,语气漠然的回问道。
“都尉请问,但凡末将知晓的,定不敢相瞒!”
一听班斿有发兵的意思,韩建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激动的神色,振奋的应道。
“韩都尉既言辽寇增兵,却不知增兵几何?又是何人领军?步、骑各有多少?”班斿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回将军的话,末将是昨夜趁黑冲出的城,只知晓日落前敌军突至,看旗号,领军者是辽国东京都元帅、乃颜部总管耶律信。
至于敌军规模,因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末将估摸着怕有不下数万之众,因此程将军怕辽寇势大难挡,这才令末将突围求援,望班都尉明鉴之!”
韩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回答的自是滴水不漏,一句“看不清、估摸着”便挡住了班斿往下细问的可能。
“原来如此,那好!本都尉现在就发兵,只是兵马调集尚需些时间,韩都尉且先下去休息,待得发兵之时,还请韩都尉为前导。”班斿没有再往下追问,而是一挥手,给出了个肯定的答复。
“谢都尉!谢都尉,这下受降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