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看!
明明天天在暴晒,可就是晒不黑。那肤色天生白腻,透着一丝锻体小成而晕出的健康光泽……
长相像她娘,有种温柔婉约的俏丽,可偏偏眉间唇角都透着他爹的倔强……
她好吃好喝,饮食不节制,宴席能从头吃到尾,可大概运动量大,一点不显肉,反而看着显瘦。据他观察,肉……长得很是地方……
她练武很刻苦,按理肌肉长出来总会显得壮,可她手长腿长显瘦显纤细,大概树爬得多,她身子柔韧,腰部很细,老让他有种想上去掐一把,体会究竟是柔软如柳还是盈盈一握的想法……
而她明明先天条件那么好,却偏又不好打扮,连身漂亮衣裳都不肯穿,翻来覆去都是那方便干活的几件旧衣裳,让他每回看到那蔫了吧唧的颜色,老是想要一口气给她送个百八十件漂亮衣裳……
于是他变着法子让她大赚特赚,她分明腰缠万贯妥妥一富婆,对下人家人很大方,却偏偏对自己吝啬得很。他认识她这么久,都没见她给自己买过什么好东西。似乎她欠了周围所有人,这辈子是来偿还一般……
她天生乐观,却偏偏愁怨加身,让她时时处于大开大合的情绪里……
还有,她时而莽撞荒唐,时而精明谨慎;时而胆大无畏,时而畏畏缩缩;她敢为身边人谋划前程,可她面对自己事时却是彻头彻尾的缩头乌龟……
在她身上,各种矛盾碰撞,使她成为了最特殊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最亮眼的存在。
他老是挪不开眼。
他经常想,他若不要她,哪怕她不闯祸惹事,就她这古怪的一身,又还能有谁真爱她?所以,老天让他们碰上,或许是天意。
他不由一笑,慢慢走近了两步。
多蠢?多蠢的人才会睡得这么熟?
他伸手去推她,未尝触及,却又缩回了手。这算不算趁人之危?她醒来,又会是张牙舞爪模样吧?哪里还会如此刻,这岁月静好般陪他看景听雨?此刻这样,似乎也尚可。
可躺这风口总不是个事,她有些湿了,可别着凉。
于是,他还是伸出了手。
可他又是将手顿在了半路。
或许她不是蠢?她是真的累呢?
才三个来月的时间,她能走到这个地位,付出的努力他虽没看见,却能想象得出。就她的脑瓜,算计起来不容易,一出出,应该一直都在绞尽脑汁。
动脑之余,她用绒花打响名声,这里送那里送,那样细致的手工活儿耗的全是时间。她还要学武,她并不是多勤快的人,可她顶着夏日学得起劲,绝对不是兴趣,只是怕死。她不是弄账的料,可她娘有孕,府中无人,这事她若不接过来,府里就乱了……
她一直在和时间赛跑吧?就如那晚初见,她分明是直奔星云在清风坛的那场讲经去的。所以她不计名声,不顾后果,豁出去赌了一把……
她应该很辛苦。
所以连她娘都不忍心,才给她喝了安神茶。
所以连这大风大雨,都没能吵醒她……
朱承熠的手就这么悬了好一会儿,最终是缩了回来。
虽然他还很想帮她捋一捋发丝。
黏在脸上,应该很难受吧?可他怕吵醒她,到底忍住了。
他将伞立在她的石椅边,可风太大,伞立不住。
他又是一低笑,这是老天选定他来遮风挡雨吗?
罢。
他往后退了两步,依旧站在风口。他更是将伞举在了身前。有两道屏障,但求她能多睡一会儿……
朱承熠不知道,虞博鸿也在附近,在后边那座假山山洞里,透过一个细孔,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虞博鸿必须亲自来这一趟。
从最近的相处,他越发觉得这小子不如所见那般肤浅。
他能装作纨绔,自然也能隐藏实力。而那日这厮和于彤的交手,也的确让人刮目相看。他更不信这是个草包。他甚至隐隐有种怀疑,这厮是故意在露出一点能力,在慢慢求得他的认可。
所以,万一这臭小子真是个高手,那一般人来盯梢势必会露马脚。
他必须亲自来。
他的身手,绝不是这小子能发现的。
这个测试,虞博鸿只想看看这小子对女儿的求娶究竟是如他所表现的真喜欢,真的眼中有光,还是为了燕安地,为了他另外的打算。
此刻周围无旁人,他此刻可做之事太多了。
孤男寡女,凄风冷雨,只他独醒,那他所作所为,自然便是他的心之所想。
女儿就那么躺在那儿,任由其摆布,他是真心假意,一眼便能看穿。甚至他是否有色心,都能一目了然。
他若想搞事,也都有机会。
他若狼子野心,心有不歹,在女儿屡屡拒绝他的境况下,在此刻如此大好机会下,他一定会做些什么!
甚至有可能故意造个事端坏了女儿名节。
比如给女儿造个伤口,抱着女儿下山,说女儿摔在了石阶上;比如和女儿一道滚下假山,说女儿晕倒,他去救人却脚滑了;又比如不小心在救人之中扯破了女儿的衣裳……如此这般,女儿名节一坏,自己和女儿不得不低头,他还成了女儿的救命恩人。只要他筹谋得当,甚至还能得到女儿的心……
当然,但凡这小子真有这么干的意向,虞博鸿自当及时出现抓他个现行。
这便是他舍了孩子去抓狼的计划。
这事虽没危险,可他拿女儿名节来试探,总归是匪夷所思的。葛氏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他觉得,只要能探出真相,总比女儿被蒙骗好。
他毫不犹豫。
挨妻子一顿骂后,他表态若这小子敢将爪子触到女儿的皮肤,他当场就将这小子的爪给剁下来。
他眼皮都不敢眨,一直在盯着。
所以,他全看见了。
从朱承熠冲上假山,直到此刻。
他快步而来,步伐和神情都透着紧张。这一点,虞博鸿满意。
看到女儿睡着,他舒了一口气,眼里带着庆幸,唇角上扬着,这一点,虞博鸿也满意。
他特意站在风口,他手中伞对着的始终是风雨飘来方向,他犹豫是否该走近,这些都被虞博鸿看在眼里,让其心头舒坦不少。
他渐渐走近,虞博鸿提起了心……
可之后,虞博鸿发现,这是个傻憨憨。
他在做什么?
手伸出去,拿回来,伸出去,又拿回来?张着口要发声,又闭上了嘴。刚要坐下,又觉雨大再次起身站在风口。伞撑在女儿头上,又收了回去,最后用最蠢的方式,站在了亭口。
他甚至没有叫醒女儿……
假山下,小荷走过时,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熟睡的人,也并未开口大喊。
虞博鸿就那么在山洞里看着这个蠢货,有伞最后也落了个一身湿透的下场。虞博鸿不停骂他蠢,可笑容却是越加灿烂。
他看得很清楚了。
妻子说的那种眼中光,在朱承熠的眼里很明显。
甜和宠,他都看见了。
他笑看女儿的眼神很深,不带半点猥,琐下流。
丫鬟在又一刻钟后,才“发现”了他。
可他还嘘声让丫鬟放轻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