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派离京城更甚万里之遥，然而陈天姿与亦清迟竟仿若只隔一堵墙，轻松迅速又交流清晰。

亦清迟把身体往后靠了靠，两条长腿直直地落在地上，阖上双眸作出闭目养神态。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谁的烂摊子，】亦清迟不是很满意陈天姿不由分说的甩锅：【那皇帝的命，不是你想保住的么？】

按理说，在卓贵妃搞了那么一手之后，皇帝应该没多少时日可言；可偏偏就是苟延残喘，皇帝也在他明黄尊贵的龙床上喘着，撑到了今天。

亦清迟赴宴时，一眼便看出皇帝身上有奇怪的，看起来像是被强行附着上去的气运。

那时谢皇后并不明白亦清迟的意思，直到她看着丈夫怎么就是死不了，才有了一丝明悟。

而强行保住那条龙命的人笑了笑：【唉，别这么说～】

【你留他有用？】

在亦清迟看来，没用的趁早换新，这个王朝乃至这个世界，才能够拥有新气象。

可她好友却正好相反，什么都要用旧的，不把旧物使用到底她从不甘心换新。

陈天姿又传音了句什么过去。

亦清迟摇摇头，却没再说话。

—————————

“仙人，”苍老的声音缓缓撕破寂静，“是仙人降临了吧。”

白衣飘渺的女子自白烟中走出。

卓老爷子看着她，面上露出怀念，“许久不见，仙人风姿依旧。”

女子姿色皎皎如月，毫无波澜的眉眼衬得整个人清冷如霜，她依旧沉静寡言。

仙人摇摇头，“你果然分不清。”

上回来的，可不是她。

卓老爷子愕然。

这女子一抹脸，清冷孤月的气质包裹着的，不再是清丽绝世的美人，而是一个双眼蒙着白纱的精致少女。

陈天姿逕自坐下，吹着京城的晚间凉风，她唇角微勾，“你怕是从来就不知道，同你说话的仙人有几个？”

“惭愧，”这卓老爷子委实料想不到，他摇摇头，“枉我一生自负眼神好。”

竟连个人也认不出来了么？

京城卓府冷清此夜，长廊走动唯有风声，凉风夜半静无人语，月下亭中两人对坐。

陈天姿首先开口道：“我要你帮助安乐公主坐稳帝位。”

“什么？”

已经养成习惯自发沖茶倒茶的卓老爷子手一抖，大半茶水洒落石桌。

他惊愕地抬头看着“看不见人”的白纱少女。

不过会主动开口说话，的确不是另外那位仙人，那位仙人可太冷了，也特难揣摩。

——可这位主动说话的一开口也是语出惊人啊！

卓老爷子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试探道：“安乐公主，既非嫡出，也非长女，况且——”

她还是个公主，一个女子！

“这是你和皇帝活到现在的意义。”陈天姿相较于亦清迟更坦然些，她几乎不怎么藏一半说一半，即便伤人她也直言不讳。

这是她身份与能力赋予她的权利。

“安乐公主有帝命。”陈天姿对他的惊吓不以为然，她眉头一挑，“轻视女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此间掌权者都还是个女子呢！”

卓老爷子不敢探问“此间掌权者谁”，自然也不敢小瞧先后同他接触的两位仙人，只挂着笑容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