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梧面无表情看着巧儿在面前地上瑟瑟发抖，良久，挥手让她去了。

进喜虽然为人忠厚老实，但人也是机警能干的，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李梧的心腹。此时看到李梧的脸色，暗叹长琴几个真是自寻死路。

不过李梧倒是什么也没做——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对长琴更加倚重，不仅将自己的起居诸事全部交给她，连沐浴、更衣这些原本只能进喜进宝伺候的活儿也只让长琴来做。长琴大喜过望，每日进出李梧寝室都是粉面含春，落棋和如画二女虽也时常打趣长琴，不过那语气里明显带了酸气。

巧儿简直气炸了肺：李梧对蔓娘有多好，连她一个小小婢子都看得清楚，本以为主子就算不便直接插手，也应重新给蔓娘安排差使，不让她处处受长琴几个的欺负——他不是一向最护着蔓娘么？巧儿敢怒不敢言，更不敢让蔓娘知道自己的阳奉阴违，只能眼睁睁看着长琴一日比一日更得意的嘴脸，更大喇喇地将蔓娘从早到晚使唤得陀螺一般，还都是脏活累活，还不准自己和桃儿帮忙......

“唉......”后背猛地被人拍了一掌，巧儿一口气还未叹完，吓得惊跳起来。身后那人没想到她这么大反应，也被吓到了，倒退一大步——是进宝。

巧儿啐了一口，板着脸转过去根本不理他。进宝也气：“你这阴阳怪气的怎么回事？当心被六郎看见了，有你好受的！”

不提还好，一听到这个巧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数声：“六郎如今哪里还有心思看我们？”

“我们？”真不枉进宝一向自诩聪明机智，马上反问：“是阿蔓说什么了？”

“不是。”巧儿圆圆的脸和双肩一起垮了下来，“蔓娘......阿蔓什么都不肯说，也不准我说。”

“阿蔓的话，你只管照做就是，其他的，轮不到你我操心多嘴！”进宝甩下这一句，施施然走了。

阿蔓这些日子很累，虽然李梧不再要求她随时身边，但长琴和落棋、如画每天从早到晚盯着她，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不过今天倒是奇怪，三女坐在廊下做女红时，长琴竟笑吟吟地唤正拎着水桶洒扫的阿蔓过来坐下。

阿蔓脑中警铃大作。果然甫一落座，长琴便使了个眼色，落棋收到，马上笑道：“前日听卫王身边的合庆说起，自六郎回来后，高门大户上门打听的可是没断过，卫王和王妃似乎已经有了中意的小娘子，打算择日下聘呢！”

如画接过话头，嘻嘻笑道：“咱家六郎这身份样貌，可是全天下独一份儿的，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天仙绝色才能配得上？”

“可不是么？”长琴也笑，“京城想嫁六郎的女子这些年来都快排到城外去了，也没见六郎对哪个动过心。”又状似随意地笑问：“阿蔓，在凉州这几年，不知六郎有没有另眼相待的女子？”

“长琴阿姊说笑了，我一个粗使的婢女，哪里能知道主人家的事了？”阿蔓四两拨千斤。

“还有啊，要说另眼相看，咱们这院子里还有谁看不出——能令六郎另眼相看的女子只有一个，就是——”如画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还朝落棋暧昧地挤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