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何事?”
“本王担心,在共同利益驱使下,李自成部流寇极可能会与北面的鞑虏互相勾结,一道发兵去攻打这辽东第一关隘山海关,从而彻底铲除这近在身边的威胁,拔掉这根眼中钉,肉中刺。”李啸冷冷地说道。
李啸的担心,十分准确。
因为,就在前三天,清廷的使者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带着一众随从,化妆成收卖皮货的商人,横穿过了千里草原,复转道宣府镇,最终顺利来到了北京城下。
望着城头的高高飘扬的大顺旗帜,又看着北京城门已然松驰不堪的来往行人检验,风尘仆仆的范文程脸上,顿时露出舒心的笑容。
“承先,咱们的一路颠簸,穿行千里,总算顺利到了这北京城下了。我等且找家旅馆安顿下来,然后明日便去求见李自成。”范文程捋了一把脏兮兮的胡子,转头对一旁的鲍承先说道。
鲍承先点了点头,便立刻问道:“宪斗,你说,那李自成,会同意见我们么?该不会这厮徒起异心,横生波折,竟把我等关起来吧?”
“呵呵,李自成没那么傻。”范文程冷笑道:“现在的李自成,与我大清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天杀的李啸!正是因为这一点共同利益,正是因为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才能把我大清与流寇互相联系起来。而太后与摄政王,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才特派我等过来与李自成谈两国结盟之事。所以,只要李自成不是个鼠目寸光的傻瓜,他绝不会动我等半根毫毛。”
“宪斗所言甚是。”
“承先,现在不说其他,摆在流寇与我军面前最为关键的,便是那令我军功败垂成的山海关。这座关隘,倒是有如深深插在流寇与我大清身上共同的一颗钉子,此钉不拔,流寇与我大清,皆无宁日矣。”
范文程说到这里,脸上堆起复杂与愤慨交织的神色:“想来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只差一步,就险些就落入我军之手,现在却被横插一手的李啸所据,实是可恨至极。而且你我也都听闻,就在前不久,投降流寇的原明朝密云总兵唐通,及其手下三千兵马,竟然皆在山海关之地被唐军诱降,这般深仇大恨,如此奇耻大辱,李自成安能不报!而他若是头脑清楚,当知道,要想攻克这座天下第一雄关,与我军联手,两国合力齐攻,当为最佳之选择。”
范文程的话,令鲍承先连连点头,深为赞同。
二人随后入城,只见得偌大京城,街市萧索,行人稀少,两旁的各类建筑多有损毁。街面上,有大批军士,军容不整,酒气薰天地在街上闲逛,二人睹物观景,不觉又是感慨颇多。
休息一天后,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换了干净衣裳,来到皇宫外求见。
接了二人的名帖与摄政王多尔衮的亲笔信件后,守在紫禁城外的守卫将领简直惊呆了,他二话不说,立刻进宫禀报。
此时,大顺朝廷已然散朝,李自成来到御花园静心亭散心喝酒,心下却犹为唐通及他手下的三千兵马,被祖大乐用计赚走而大生闷气。
当日,崇祯帝杀尽皇后嫔妃,尸体用门板做成的简易棺木草草装殓,皆是埋于这御花园中。后来,李自成据占北京入住紫禁城后,便令手下将埋在这里的嫔妃简易棺木,全部转移埋到城外乱葬岗处。
因恼怒崇祯抵抗到底,李自成内心十分愤恨。他本不打算,再给这些死去的嫔妃立碑起坟,打算将棺木丢在乱葬岗便了事。但最终,他经不起手下官员那些孝德仁义治天下的唠叨,最终还是不得不给各人草草地立了坟茔与木碑,算是以此方式,给军民百姓展示了自已所谓仁德慈厚的一面。
现在的御花园,已修治得与先前无异,水榭楼亭,湖泊杨柳,鸟语花香,景色十分美丽。只不过,李自成已根本无心观赏。
因为,他名义上是来此观赏春光喝酒散心,但在李自成心里,却是一直盘算着,要怎么样才能夺下山海关,拔下这颗唐军打入的恶毒钉子,既为自已长出一口恶气,也为大顺朝的北方宁靖,寻得一个十可靠的保障与壁垒。
只不过,考虑到这山海关有唐军重点把守,李自成对于如何夺下此关,却是顾虑重重。想来多达5万的清军,都未能攻克这座雄关,那些自已想要攻下此关,怕是要派出至少10多万军队,方可济事吧。
只不过,这山海关地势特殊,衔山抱海,自已无法将它全部包围,而唐军水师极其强大,可以从东面的海域提供近乎源源不断的物质与兵力援助。故而自已想要报仇雪恨,想要一举拿下这山海关,绝非易事。
想到这里,李自成心下焦灼而忧虑,他恨恨地一捶大腿,复将满满的一杯水酒,仰脖一饮而尽。
这时,那名将领匆匆而入,快步来到静心亭外,向他急急禀道:“闯王,紫禁城外,有两名自称清虏使者的家伙求见大王您。他们的名帖,以及那清廷摄政王多尔衮的信件,在下俱已带来,请闯王过目。”
听得这番禀报,李自成大吃一惊,几乎不肯相信自已耳朵。他眨了眨眼,立刻让他将名帖与信件交上来。
李自成现在粗粗识得些字,名帖尚得看懂,但多尔衮这封长信,却是看不得半懂不懂。他眉头一皱,立即传令,让他最为信重的天佑殿大学士兼工部尚书牛金星,急急入花园叙话。
至于在紫禁城外守候的范文程与鲍承先二人,则发话先让他们暂在城外候着。
得了李自成的旨令,牛金星快步来到御花园中,李自成二话不说,立刻将二人名帖及多尔衮的信件,交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