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你怎么来铭盛寺了，不会是偷偷溜出来的吧？”三皇子辰銘意外地瞄了一眼四公主华浾，怀疑开口道。

“三哥，瞧你说的！我可是得到了母后的同意，陪姑母来铭盛寺上香的。三哥你怎么也来了？”华浾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

“同源翟、扶阳他们出来听听慧明大师的佛法，顺道去同慧通大师下几盘棋。你们要一同去吗？”

苏扶阳，东平王世子，也就是佟佳郡主的嫡亲兄长。

玄源翟，国公府嫡长子，三皇子的伴读。

“小九，你还是别去了，你去了光看棋都让你不耐烦。你们还是去赏花吧！”玄源翟转了转手中之前刚摘下的花枝，漫不经心地说。

说着，他隐晦地瞄了一眼徐岚裳。

四公主华浾是九月初九日生，故皇室宗族多唤她为“小九。”

华浾身后，有些女子的眼神紧了紧，期待而又怕失望，怯生生或大大方方地偷偷瞄着这三位公子。

“赏花？”华浾转头，眼神隐晦扫了扫在场的贵女们，有些意兴阑珊地道：“那好吧！我们还是去赏花吧！你们走那条路，我们就跟一半路程吧！”

“那好吧！”三皇子有些无奈而宠溺地对华浾笑了笑，华浾身后一半的贵女的眼神悄悄发亮了。

女孩儿们和三皇子们是隔了约一丈远的并排走，她们不约而同小声谈着今年的鲜花和诗，时不时摆弄自己的头饰、手链和裙摆……偶尔华浾和辰銘会应着一二句，玄源翟依旧无趣的盯着他转着的花枝；苏扶阳眼神直视着前方。

不一会儿，便已经有贵女们不经意地走到三皇子身边问着、谈论着一些诗词了。

徐岚裳裹着斗篷慢慢地同佟月郡主她们一同走着。

象牙白色的斗篷，是柔软的云锦丝绣制而成的，斗篷沿边的绒毛摸起来像寒夭貂的雪白的皮毛。她的衣裳里可还真没有任何一件是用云锦丝和寒夭貂的皮毛制成的呀！

同她身旁郡主、县主等人的目光徘徊在这件斗篷的时间倒比停留在三皇子身上多。

这斗篷的主人一定是长年吃药的吧！徐岚裳在斗篷上闻到了淡而不散、舒缓的药香。

徐岚裳不动声色地转头，观察了她身后的念恒几眼：“丫鬟都有这样的气质，那定是一个望族世家。近来京城可是有哪一望门的家眷上京呢？”

徐岚裳心里暗暗有了几个人选。

念恒耳边暗暗将那些人谈论的事记下，心里有些担心自家夫人是不是成心把她支开，又自己一个人走了呢？

念恒上前一小步，靠近徐岚裳，福礼，小声告罪道：“抱歉了，这位小姐，我家夫人正还等着奴婢去侍候，请容奴婢先行退下。”

“真是劳烦你了，请替我向你家夫人传达我的谢意。”徐岚裳温和有礼的弯弯嘴角，轻轻的点头。

她俩之间的对话引了些人的注意，但也没有人开口。

念恒再福了一礼，便静静站至路边。

她们从她身旁走过、走远后，念恒便立即转身，快步向之前长湘呆的地方走去。

果真原先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就知道，夫人你又偷偷走了。”念恒观察了地面，无可奈何轻轻摇摇头，迈着碎步便向长湘走的方向跟上去。

一个幽静的梨树林子，只有一条有些湿润的小泥路，从她身后一直延续在她视线的尽头，拐进另一个弯里，她静静默默地走着，没有终点……

很久很久以前，她是喜欢一个人走的，那会儿她身边明里暗里都跟着一群人。

又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喜欢和另一个人默默的在寂静的山林里走啊走啊……阴暗潮湿的山地上，她有时是同她并肩而行的，有时山路太崎岖，她会跟在她后边，担心她会不小心摔倒，在后边小心谨慎护着她，一个一个步子踩着她走过的地方，在后边静静地望着她……没有终点。

追溯至之后漫长的日子，到现在，可能延续在很长很长的未来，她只能一个人走了。

不过，那个她想护的人似乎从不需要她来护着……

长湘停步，手缓缓触摸着身前的这课大树，树皮是新鲜的、粗糙的，凉湿凉湿的，有青青的青苔一小片一小片的长在上面。

长湘向前，接近它，她坐在了裸露出的树根上，轻轻地向后靠在树干上，长长的墨发也垂散在树根上，同梨花瓣一起。她脆弱的闭上眼睛。

闭上眼之后是什么？是黑暗。只有足够黑暗，除了光，什么都可以隐藏在里面。

念恒在她的右侧远处静静地看着。

“……”远处轻微的脚步声。

长湘睁开眼，望向林子一侧。

透过重重梨花，一位身着侍女打扮的女子正引着一个仆人装扮的男子走来，心虚地向周围仔细观察一番，随后在一旁树下站定。

“婉兰姐姐，此事是真的吗？”略显青稚又带些沙哑的男声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