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在禅房内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晦阳才来。---浏览器上输入-www.69zw.com看最新更新---
晦阳看上去约五十来岁,脸色红润,蓄着长须,慈祥而端庄,典型的大德高僧模样。李飞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的眼神并不甚亮,但深邃无比,有如大海般令人难以看透。
晦阳合十道:“贫僧晦阳,已听师弟晦明说过施主高义,深为敬佩。不知施主远来,有失远迎了。”
“大师太客气了。”李飞点点头,开门见山问道:“大师一定已经知道中原群丑来犯的事了,不知有什么破敌之法?”
“这……我等出家之人,本无意争强斗胜,想不到避居塞外还是逃不过世间纠缠。薛家于本寺有大恩,老纳断不能坐视不理,若是有修行之人对薛家动手,本寺自该出面调解。但恪于寺规,却不便主动出面。”
李飞暗暗皱眉:“大师难道不知道杨国忠这次来,真正要对付的其实是你们么?现在还只是试探性攻击,说明他们的王牌打手还没有到,等到他的人手集齐,必然是惊天动地一击,那时只怕无相城和华严寺都保不住!为今之计,只有立即倾尽高手,主动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化解这场危机。”
晦阳稍停了一会儿才问:“据劣徒说,李施主曾多次与杨国忠交手,深知他的为人,若以李施主之见,他会如何进攻?”
李飞摇了摇头:“我刚脱困不久,对外界的事并不熟悉,对贵寺也不甚了解,我只知道他这人手段可怕之极,不发动则己,发动就有必胜把握。所以他必定已经完全掌握了你们的实力,并作出有效的安排,一旦等他开始行动,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晦阳沉吟不语,李飞又说道:“也许大师对自己门派有信心,但是他诡计多端,无所不用其极,比如暗中下毒、火烧华严寺;攻打无相城引蛇出洞,再以主力袭击华严寺;或是抓了无相城的人来威胁你们;或是请出太上教、幽玄宗、明宵宗的高手强攻……总之他亲自来了,就不会无功而返,什么手段都有可能用出来!”
晦阳在房间里踱起步来,显然正在天人交战,下不了决心。
李飞又说:“他料定你们不会主动出手,我们偏就集中力量杀过去,我敢肯定他的高手还没有到齐,有九成以上的胜算!或者我们坚守不出,却派一队高手杀向他的老巢帝都,保证他一定会慌了手脚,这一边就不能全力攻击了。等到他开始回救帝都,我们趁机追杀……”
“不!”晦阳终于说话了,“我辈出家人,不可妄动杀机,若是因为有人欲对我们不利而先行杀人,实与主动杀人无异。若是破此杀戒,我等之信仰和修持尽付东流,便是佛祖也不能原谅。”
李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口舌,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怒气勃发,声音提高了几分:“大师的意思是别人没有打入你们山门,你们都不会反抗了?你以为你们逆来顺受,退避三舍,杨国忠就会放过你们?只怕到时千年古刹毁于一旦,后悔就太迟了!”
晦阳还是不动声色:“生死荣辱自有定数,若是大乘禅宗真要断绝在老纳手上,却也是无可奈何。”
李飞大怒:“你们愿意坐而待毙,我也不想多说了,告辞!”
法慧和几个小和尚都变了脸色,在心海洲内谁敢对主持这样无礼?
晦阳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施主慢走,贫僧不远送了。法慧,代为师送李施主一程。”
李飞更怒,也不理他们,大踏步出门而去。
法慧急忙追了出来,一路叫道:“李施主,李施主莫要动气!”
李飞怒道:“我为你们着想,为你们着急,你们却毫不在意,我能不生气吗?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算我多管闲事。”
法慧靠近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们年轻几代的都会支持你,也觉得该主动出击,只是寺规不能破,主持也是没办法。”
“你师父太迂腐了,要是晦明大师当主持,一定不会这样!”
法慧苦笑道:“晦明师叔确实容易说话,但正是因为他‘不够迂腐’,所以当不了主持。”他把不够迂腐四个字说得特别重。
李飞说:“他在哪儿闭关,你带我去。”
“不不不,小僧不敢。”法慧连连摇头,但又神秘一笑,把声音压得更低说:“小僧虽然不敢,但却有人敢。”
“谁?”
法慧答非所问地说:“要破本寺寺规,必须得十八个监寺大长老过半数同意,但现在十八个长老有一大半都在闭关苦修……若是警钟九九八十一响,便是所有闭关的人都得出来……善哉善哉,施主什么都没听到,贫僧什么都没说,死后应该不会入拔舌地狱。”
李飞知道他是在指点自己,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谁敢带他去找晦明?怎样才能敲响警钟?
法慧转身就走,嘴里还在嘀咕着:“我教的徒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却没有一个能及得上辟邪、镇恶这两个……”
辟邪、镇恶就是曾用大铁棍砸李飞的那两个高大和尚,只是两个浑人,绝对不可能是法慧最得意的徒弟。李飞立即明白了,只有这两个浑人带着他乱闯才不会被怪罪,也只有这两个浑人才会完全不把寺规放在心上。
可是这两个门神在哪儿呢?好像早上还在无相城内,李飞骑了母老虎快速往寺外奔去,到了山门前猛地见到两个高大强壮得像座山的和尚迈着大步跑来,正是辟邪、镇恶两人……这两个家伙身高足有两米五,容貌相似却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眉毛如刷子,眼睛似铜铃,两寸来长的络腮胡像刺猬一样,手上拿着三米来长,碗口粗细的生铁棍,无论站在那儿都有辟邪镇恶的效果!
李飞大喜,拍虎迎了过去,喝道:“辟邪、镇恶,你们去哪里?”
两人呆了一下,接着露出狂喜之色:“我们来找你!”
黑脸的是镇恶,呱呱大叫:“师兄,他居然记得我们的名字!”
辟邪也是兴奋莫名:“那是当然,我们是无相城最有名气的人,不,现在是第二有名气的人,他自然认得我们。”
李飞一下便喜欢上这两人,笑问道:“那最有名气的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说:“以前是我们,现在是你啊!想不到你的头脑转得比我们还慢。”
李飞几乎流下冷汗来了:“好好,不说这个,你们认得晦明禅师吗?”
辟邪道:“当然认识,他是我们师叔祖。”
镇恶道:“师叔祖最疼我们了,可惜好多年没见到了,那一年我二十六岁,现在是三十六岁,那应该是一年、两年……”说着掰着萝卜大的手指头数了起来。
“不要数了,是十年。你们的师叔祖跟我是最好的朋友,我也很想见他,你们知道他在哪儿吗?快带我去见他。”
辟邪、镇恶大喜,大叫跟我来,领着李飞便沿着一条小路向寺后绕去。
原来他们早已把传说中的李飞当成了自己的偶像,前几天被打得口服心服,刚才见到李飞大展神威,一人独拒几百个敌人,两箭败了若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见李飞往华严寺来,情不自禁便追了过来,靠着两只腿跑这时才到。
他们并不算傻,只是单纯朴实,见心目中的偶像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着实让他们激动了一回。这下不要说去找师叔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路上遇到不少和尚,但都认得辟邪、镇恶二人,母老虎也算是熟客,自然也就知道了李飞的身份,所以没有一个人阻挡他们。
七弯八拐,绕过几重殿堂院落,来到后面紧靠着山崖的小屋前,三人直闯了进去,里面却空无一人。
辟邪道:“我知道他在哪儿!”说着撞开木门,冲进最里间,石壁上有个门洞,石门紧闭。
李飞过去敲了敲,高声叫道:“晦明大师,我是李飞,有重要事情求见!”
等了一会儿,石门毫无动静,李飞又说:“晦明大师,本来不敢打扰你修行,但是这件事关系到千万人的生死,以及贵寺的存亡,请你快出来!”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声息,辟邪、镇恶二人焦躁起来,辟邪嚷道:“会不会师叔祖人老了耳背听不到?”
镇恶道:“不对,修为越高耳朵越灵,师叔祖一定是睡着了,像你一样,一睡着打雷也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