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所谓的机缘巧合 (三)(1 / 2)

 我没有穿裙子,因为现在是冬天,尽管花街柳巷中穿裙子比穿裤子的女孩儿还要多,我显然是少数更看重健康的那一类,据说年轻的时候臭美露大腿,老的时候就拿轮椅代替腿。这家酒吧比我想像中的要小,应了那句名言: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店不在大,有货则名。(后面这句是我临场发挥的。)迈进黑漆漆的两百平不到的小屋内,各类货色尽收眼底,这里的货既指人又指物,日韩小妞,欧美汉子,水烟,火酒,应有尽有。

我穿着羽绒服,毛衣厚裤,围巾手套,街头千篇一律的打扮在这里却显得鹤立鸡群,不远处几个黄毛老外轮流向我投射黄色目光,不想格格不入的我从一进门就开始脱,那几个老外由轮流转为共同注视着我,仿佛期待着我毛衣里面的内容。让他们失望了,我脱到毛衣这层就不脱了。我走到离他们最远的位子坐下,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浏览了一遍价签后险些瞪掉了眼珠子,潘岳喜欢来的地方果然不是群众的消费水平可以承担的。我不懂酒,倒也认识一些,主要是不懂得品,所有的酒到我嘴里都一个味道,酒精的味道,到我的喉咙里都是一种感觉,消毒的感觉,所以我点了最便宜的那一种。

一年轻貌美的女孩儿独自一人坐在酒吧里饮酒理所当然会招来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色狼。中国人,外国人,年轻人,中年人,看来我是个适合于各种群体的女孩儿,然而有这么一句话总是可以让来自于各种群体的色狼知难而退,那就是:我是袁士武的女朋友。

不期而遇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一晚我没有邂逅到潘岳,可笑的是,他就住在我家隔壁,我却期望能够在几公里外的酒吧里与他相遇。虽然没遇到潘岳,我却意外的遇到了另一个熟人,钱天。

正当我打算离开时,我的眼球被不远处一对正在热吻中的情侣所夺走,仔细一看,男的正是钱天,女的不认识,但也不重要。久站在酒吧中央的我如一颗参天大树般招蜂引蝶,所以眼神犀利的钱天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边的我,然后对女的耳语了一番后,脚底下像踩松软粘稠的泥巴似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向我翛然而来。从他走路的姿态与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又没少喝。

摇摇晃晃到我身边后,他像调戏妙龄少女似的流里流气道:“陪哥哥喝两杯吧。”

我皱起眉头,双手叉在腰间,准备以司法人员的口吻以及人民教师的姿态进行教育,却被他以大哥的霸气以及三岁小孩的稚气生拉硬拽到了座位前坐下。不仅如此,他还擅自做主向服务生点了一瓶我从来没听过但听起来挺贵的洋酒。

我回眸看向她的女伴,正好对视到她那双善解人意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下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那是你女朋友?”我问。

钱天嘴巴一歪,露出一脸的坏笑。这种表情我无法解读,或是默认,或是笑否。

转瞬间,桌面上就出现了一瓶洋酒跟一桶冒着白烟的冰块,而我眼前的酒杯也在不经意间被填个八分满。钱天小心翼翼的举起他面前满而不溢的杯子对我说:“谢谢你那天把我送回家……”说到这,他漠然冷笑一声后漫不经心道:“我居然还记得。”

我犹豫着是该严抓严打将他这种自作自受的酗酒行为斩草除根还是该放宽政策以知心大姐的口吻教育之。思量了片刻,我决定先礼貌性的接受他的道谢酒,再以知心大姐的口才把他从酗酒的悬崖边上游说回来。于是,我举起酒杯,抿上一小口后便愁眉苦脸的想找另一支杯子吐进去。

钱天幸灾乐祸起来丝毫不见外,一边捧腹大笑一边递给我一支不太给力的烟灰缸,我一时性急居然把酒给咽了,火辣辣的酒精顺着我的喉咙一路烧下去,宛如火苗沿着导火线一直烧到炸弹一般,烧到我胃里就“砰”的一声爆炸了。我捂着火烧火燎的胃,后悔莫及。

钱天抿着嘴角偷笑,他抓起桌面上的酒瓶边往自己的酒杯里续酒边说:“傻丫头,你跟我哥已经喜结良缘了吧?”

“瞎说什么呢!我都快跟袁士武结……呸呸呸…”看来我已经对那个“秘密婚礼”走火入魔了。

“骗谁呀……你喜欢的人是我哥。”钱天刚把酒杯送到嘴边就被手疾眼快的我给拦了下来。

我牢牢抓住钱天的酒杯酝酿了片刻后,一段长篇大论的教诲就滔滔不绝地冒了出来:“我知道你爸妈的事你很难过,但是,你也是个成人了,也该学会用成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了,你以为买醉就可以买来一个完整的家,买来所有问题的解决方式吗?”

他的那副醉笑渐渐爬下脸面,留下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我,眼睛里流放着闪闪而动的光,时而犀利,时而温和,时而凝重,时而空洞,令人捉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对视着,钱天数次欲言又止,始终没能真情流露,看来他还没有醉到酒后吐真言的地步。骂我坏好了,我抓住酒杯的手有预谋有计划的松开了。

两杯酒下肚,润了喉咙,湿了眼角,壮了酒胆,终于,他开口了:“钱智权,哈哈…多好的名字呀,一个男人一辈子都想拥有的东西,钱,智慧,权利……”

“钱智权?钱智权是谁?”

见钱天沉默不语的回避着我的问题,我在心里默读着这个名字,钱智权,钱…智…我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天呀,小智?”

钱天面无血色的往自己的酒杯里灌酒,我知道自己击中了靶心。他愁容满面的将酒满为患的杯子一饮而尽后,悲痛的泪水畅通无阻的从眼角源源不断的流出。“他们骗了这么多年……那天从警察局接你回家,我才tmd知道我有一同父异母的弟弟!”

原来世界真的这么小,原来老钱真的是钱爸爸!!不对,等等…“那天你送我回家,我告诉你刘依曼有个儿子,你当时的反应确实很大,天呀,你不会一直都知道刘依曼就是你爸爸的老情人吧?”

钱天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

我难以置信的将眼睛瞪到了极致,震撼过后,我抓起桌上的酒杯,不顾胃里的反抗,毅然饮上一大口,感觉味道没那么辣了。我将酒杯狠狠的砸在桌面上后,擦了擦嘴角痛斥道:“你知道你表哥的女朋友是你爸的老情人你为什么不管不顾呢?!!!”这句话,我几乎是喊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