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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两百多年前,有一奇女子在山腰处建屋辟地,自称玉主,后人都称她玉主娘娘。没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大家都说她是从那通天树上下来的,是天上的神仙。她衣着诡异,言语荒诞,脚上有一行蚯蚓似的刺青图。她还会各种奇门怪术,擅做许多新奇物件。能上天入海,还可知晓未来。”

“不过最要紧的一件事就是,玉主娘娘专为世间女子打抱不平,凡薄情寡义无耻下流之男子,只要被她知道,都会抓到山上做苦力。只有诚心悔改了才可放回家去。也不知她念的什么经施的什么咒,上过山的男子回来后都对女子百般敬重,再无任何轻薄蔑视之意。”

盛云卿暗道,原来北辰边地的蛮知山便是南圩的玉桐山。可这奇人奇事在北辰竟无一人知。若不是此番来南圩,又怎能体会世间之大,不由啧啧称奇。“果然是个奇女子。只是你们小姐又怎么称上这玉主之位了?”

“公子你再听我说呀。”翠儿见桌上有剩茶,便毫不客气的端来喝干了,继续道,“这玉主娘娘一面训诫世间男子,一面接纳那些无家可归或专来投奔她的女子,时间久了竟独成一派。她是当家的,便为玉主,下设八行女官。入山女子自选一行,发挥所长,大家各出其力,同甘共苦。若呆的腻了,随时便可下山去,无所拘束。她追求男女平权,做了一本玉女新规,讲的尽是些女子不必三从四德,不必久居深闺,不必贤良淑德等大不同之语。如此几十年,南圩城内的女子地位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高了。各家男子尊妻爱女,朝堂内外女官盛行,实是奇景。这花灯节上的花仙舞也是玉主娘娘跳来的,后来女子皆习,慢慢变成全城征选,深闺小姐尤其多,也就成了定制传了下来。”

“玉主娘娘说,男女之平等为千年之计,非一朝一夕可成,其关键是改变世人之固有思想,故须得从娃儿抓起。便在山下建了个女学堂,她和文官讲习,凡女儿皆可入学。不但教她们自立自强,也为玉主和八行女官之位物色储备。自半百岁上,玉主娘娘便传位于下任玉主,然后销声匿迹了。曾有人说看到玉主娘娘在玉桐山顶顺着通天树回到天上去了。”

“我们夫人幼年时曾去学堂听学,对男女平等之事甚是推崇。巧的是她嫁了老爷便姓玉。我们小姐出生时,脚上便带着一行蚯蚓文的刺青,而且那日恰是玉主娘娘生辰之日,所以大家都说我们小姐便是玉主娘娘的转世。时值近些年老凌王即位以后,为出兵北辰,急需男丁。他下诏,每户生三子,赏白银五十,生五子,赏黄金二十,生八子,赏黄金五十。如今这年轻的凌王殿下又将赏金翻了一番儿。故家家户户已生子为荣,女儿之地位一落千丈,男女平等之风渐衰。因此坊间盛传是玉主娘娘在天上看不下去了,所以便再次降临人间重整女强之风。”

盛云卿感叹,这等奇女子应非俗世之人,他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的,只是却无法参透她到底是何来历。

“因盛传我家小姐是玉主娘娘转世,这现在任的玉主自然格外留心了。小姐自会说话起便被送进学堂,又有各行女官悉心教导,再加天性纯善聪慧,因此琴棋书画绣医厨武无一不精。等到今年生辰一过便要去山上正经做玉主了。”

“虽说女子地位不如玉主娘娘在时,但我们南圩百姓还是敬畏玉桐山,敬畏圣树的。刚才来的风鸾姑娘和紫瑶小姐便是从小和我家小姐一起入学堂的,也早被定为了日后的文武两官。她们每隔几日便要聚齐共读玉女新规,交心畅谈。还有嘉儿姐姐,她本来也是小姐的,无奈家道中落才成了我们府上的丫鬟。不过小姐待她如姐妹,我们也皆视她为小姐的。”

“原来如此。难怪她们二人主仆不分,情谊至此。”听翠儿说了这许多,盛云卿解了许多疑惑。“不过你这小丫头怎知晓的如此清楚又如此详细?”

翠儿道:“我五岁上便来了玉府,从小也是跟着去学堂的。”

连一个小丫鬟都能说男女心意不通不应结合之言辞,盛云卿更加敬服玉主娘娘先见之明。“果然更思改制之事要始于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