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有两个巨大的烛台,每个烛台上都燃着十几根长明烛。而且洞的最端有一道圆形缺口,阳光顺着缺口洒金洞里,让人能够清晰看到四周的景物。
山洞最中央,是一片大概近百平米的开阔空间。平坦的地面最中间,摆着一块四方四正的巨石,就好像一张石床。
一个头发已经完全花白的老人,此时就坐在巨石之上。
他有着一张清瘦的脸庞,颧骨高高.凸起,白色的胡须直垂到胸部。一身破旧的灰色长袍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了,宽大的袖口处都开了线头。捂着膝盖的两只手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就像是干枯的树枝一般。
他太老了,老到让人不知何时就会撒手而去。可就是这个老人,却让天下为止敬仰,用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创造了一段不可复制的传奇。
他是齐国的神,他叫魏中天。
“中天”是很霸道的两个字,很少有人敢夸下海口,自己如日中天,而魏中天却这么做了。
他三十岁自问有所成,便目空天下英雄,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从此之后,这个名字便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有人他太嚣张,有人笑他太张狂。为了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打回原形,登门挑战的人络绎不绝。但是那些人的断刀残剑,还有留在他身上那些敌人的斑驳血迹,却成了他步入神坛的光辉履历。
无数次的挑战,无数次的胜利,直到再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名字,整个齐国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魏中天,如日中天!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让老人闭上眼睛,一脸的惬意。看他那知足的模样,似是在无情地诉一个事实:他能享受暖阳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少了。
“沙沙沙沙。”
唐安慢慢走进这位武林传奇,远远地打量着他的面容,内心竟涌起淡淡的紧张,再没了洞外时的霸气。
他似乎现在才想起来,眼前的老人是和慕惊锋凌冰焰齐名的高手。而且按年级来算,他的功力或许比那两位还要深厚一些。
他没见过慕惊锋出手,却前言看到过凌冰焰如何杀人。汴京巷战之日,程云鹤精挑细选派出了八大高手,妄图依靠偷袭刺杀东方远行。可是凌冰焰却仿佛不费吹灰之力,举手投足间便让八大高手灰飞烟灭。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想到眼前的老人吹一口气就可以让自己从世界上消失,唐安竟是惊出一身冷汗,不自然地吞了口口水。
“你来了。”
魏中天没有睁开眼睛,却听到了脚步声。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阅尽沧桑的从容,却没有如他名字一般的骄傲和霸道。
唐安强打精神,暗道老子好歹也算半个大雪山传人,万不能落了面子。
“你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怀中的慕绒对魏中天还是很敬重的,虚弱地道:“唐安……不得对魏大师无礼……”
“哈哈哈!”魏中天睁开双眼,有些浑浊的眸子中射出一道精光,笑眯眯地盯着唐安道:“很久没有人跟老夫这么话了,你这少年郎倒有几分胆识。哑巴方才比比划划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这些娃娃在外面大吵大闹,扰人清净?”
见这老头儿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话,唐安的胆子便大了起来,低头对着奄奄一息的慕绒挑挑眉:“我老婆受伤了,请你救救她。”
见唐安完全没有求人的低姿态,反而带着一丝骄傲,仿佛无论如何也不愿低下高贵的头颅,魏中天脸上兴趣更浓了,笑道:“哑巴没清楚么?老夫早已不问世事了,更何况,稷下学宫也不是医馆。”
唐安冷笑道:“自己的孩子闯了祸,当家长的就想逃避责任么?”
常年来只有一个哑巴为伴,让他清心寡欲的同时,多少也感到了一丝无趣,而那些学宫的徒子徒孙见了他,无不毕恭毕敬。所以唐安毫无礼数可言的开场白,让他感到了一丝异样,一丝好奇。
但好奇归好奇,魏中天自始至终都是个有原则的人。江湖规矩就是江湖规矩,再过问江湖事,那就是坏了规矩。若非冷落情苦苦哀求,蓝海棠他也是不会相救的。
可是眼前的两个人和蓝海棠不同,从话的口气到装束,唐安和慕绒怎么看都像是江湖人士。所以这一回,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插手。
可是唐安的一番“家长论”,却又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魏中天眯着眼问道:“这话怎么?”
唐安挑衅般的一笑:“你何不查探一下她的伤势?”
魏中天面带狐疑。查探完了伤势又如何?莫非他以为自己察觉到这女娃伤的严重便会动恻隐之心?
“少年郎,你很狡猾。老夫虽然上了年纪,却还不糊涂,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老夫尚能分的清楚。你若以为人越老便会心越软,那便大错特错了。”
话虽这么,魏中天却还是抬起干枯的手掌,握指成爪,对着慕绒微微一握!
唐安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巨大吸力,在他惊骇的目光中,怀中的慕绒不受控制地离开自己的双臂,向着魏中天徐徐飞去!
吸鲸神功,已臻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