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向正西,时速八节,北纬25度到26度之间!…”
“轰!轰!…”
“上主庇佑!尼尼亚号挂起了一面旗帜!尼尼亚号鸣炮了!他们发现了陆地!…”
清晨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就像是在昂贵瓷盘中涂抹的奶酪,充满了诱人的味道。三艘卡斯蒂利亚帆船升满风帆,以七八节左右的时速,飞快的向正西方航行。小平松船长的尼尼亚号速度最快,也第一个发出了发现陆地的消息,让三艘帆船上的水手,都为之精神一振!但接下来…
“Vaffanculo!小平松这个蠢货,和他哥一样蠢!他们不仅蠢,而且还眼瞎,又把天边的云层当成了陆地!…屁都没有,屁都不是!让大伙又白高兴了一场!Merda!”
云层向西延伸,与远方的大海交融,仿佛是看见却摸不着的陆地。远征军司令哥伦布站在船尾楼上,嘴里骂骂咧咧,眼睛则死死眺望着浩浩的海天,想要看到陆地的踪迹。
然而,直到黄昏夕照,他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承认这又是徒劳的一天。天空的鸟群呦呦远去,就好像也在嘲笑他一样。
“Merda!这么肥的鸟,就该让阿拉纳来上一枪,射下来吃了!…算了,这群蠢货要是有这样的射术,早就加入王室的圣战军了,也不会来跑做一个冒险的水手…”
哥伦布低声骂了一会,对手下的这群水手根本看不上眼。放眼整個欧洲,卡斯蒂利亚的圣战军,几乎是最先广泛应用火绳枪与火炮的军队之一,更拥有着数以千计的火绳枪手!
在刚刚过去的格兰纳达圣战里,王国圣战军的四、五万步兵主力,正是轻锐坚韧的圆盾剑士,再加上辅助输出的十字弓、火绳枪混编小队组成。这样的步兵主力加上征召的数千伊比利亚轻骑兵,行动非常灵活,不仅能正面打败摩尔人的部族军队,还能死死的咬住不放。
而在格兰纳达陷落、圣战宣告结束后,昂贵的十字军骑士团被卡斯蒂利亚王室解散,破产的圣战骑士和扈从散落的到处都是。反而是这些久经战争考验、维持费廉价的步兵团,被王室基本保留了下来,也不知还要拉去抢谁…
“嗯…射猎鸟群…鸟群…飞向西南…嗯?!”
哥伦布思绪翻涌,嘴中话痨般的念叨了一会,突然停顿下来。他瞪大眼睛,仰着头,看向飞往西南的白色海鸟,就好像看到了新的希望。
“上主啊!鸟群飞向西南…我记得,葡萄牙人就是跟着飞向西南的鸟群,才在海中发现了佛得角…难道,西潘古大岛,不在我们的西边,而是在我们的西南?!…”
“对!一定是这样!…我的计算绝不会错!西潘古日本一定在这一带,之所以没找到,正是因为偏了方向…”
“传令!传令!船队转向西南!沿着鸟群的方向航行!…”
夜色茫茫,月光清亮。海船昼夜不息,又行出12里格。到了第二天,警卫长阿拉纳带着几个水手,用渔网罩了一只飞鸟,兴高采烈的烤着吃了。哥伦布吃了只烤鸟腿,啐出几根骨头和鸟毛,狠狠地喊道。
“Merda!继续向西南航行!我是睿智的远征军司令,听我的绝对没错!这鸟越来越多了…明天再捉只大的来吃!…”
第三天的风很大,船队航行出31里格,而哥伦布只记了25里格。天上的飞鸟确实越来越多,海面上又飘来了一些新鲜的水草。
到第四天的时候,风逐渐变得极大,风帆高高的鼓起,桅杆吱吱呀呀,船速都到了10节…简直像是在水上飞一样!
这一日,船队足足航行了59里格,睿智的远征军司令审时度势,只敢报出44里格。因为,看到海船飞快的驶向西南,甲板都晃荡的站不稳了,船上的水手们便又一次心生恐慌,围住哥伦布鼓噪起来。
“哥伦布!风越来越大,浪也越来越大!这么大的风浪,一定是上主的警告!…我们的船,要是再往前开,就要倾覆在大海中了!…”
“不错!不错!不能再往前开了!前面就是吃人的海中巨兽…返程,我们要返程!…”
“对!Coño!再不返程,我们就砍死你!…”
看到轻车熟路,又一次聚拢来的水手们,哥伦布额头冒汗,只得尽力的安抚着众人。他心中暗暗咬牙,恨不得把这群动不动拿刀威胁的水手们,一个个都吊死在桅杆上!可惜,他又不敢真的做点什么,甚至都不敢追究两个水手长的责任。否则,被吊死在桅杆上的,恐怕就是他了…
“啊!大伙听我说!听我说!…你们看!这么多的水鸟,这么新鲜的水草…陆地一定就在前面,就在前面不远了!…”
“屁!哥伦布,半个月前,你就说陆地不远了!可你告诉我,陆地在哪?上回我们见到那么多的水草,可不也没找到陆地吗?…”
“对!你给我们看的航海记录,可都航行了四五千公里,早就超过你说的数了!…可现在陆地在哪?连个岛屿的边都没看到!…”
“Joder!再不返程,就砍死伱!…”
“上主啊!今天才是第四天!…再航行一天!让我们再航行一天!…”
哥伦布焦头烂额,声嘶力竭的高喊着。好在,他的嗓门一直很大,能让整艘船上的人都听见。
“上主做了证,我们都在验金仪式中发了毒誓!…说是五天,就是五天!明天如果再找不到陆地的踪迹…后天就返程!…我发誓!!…”
听到哥伦布提及验金仪式,闹事的水手们互相看了看,神情都浮上了些敬畏。第二水手长恰楚寻思了会,还是点点头,把举起的弯刀从哥伦布头上放下,插回到自己腰间。水手长巴托洛梅则抿着嘴,盯着哥伦布淡蓝色眼睛,低沉的威胁道。
“哥伦布,上主见证!既然在验金仪式上发了誓,那我们就再等一天!明天要是再看不到希望,大伙就一定要返程!…否则…我们就只能让你一个人,去大海里找什么新航路了…”
“…!”
听到水手长毫不留情的威胁,哥伦布死死的咬着牙,在心里暗骂了无数句该死。但当他开口回答的时候,却是非常的从心与灵活。
“巴托!相信我!陆地就在前面了…再给我一天,也给你们自己一天…我会带着你们每个人,都拿到黄金、发上大财的!…”
“呵呵!…希望吧!…”
鼓噪的水手们得到了明确的承诺,这才又一次散开。哥伦布抿紧嘴唇,站在船尾楼上。他看着渐渐笼罩夜色的西方,就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眺望了许久许久…
船队顺风航行了一夜,至少行出了20里格。而在哥伦布的估计中,这一个月出头的航程,已经足足航行了5000多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