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子义子龙 7674字(2 / 2)

看着虽然溃败如沙但伤亡并不严重的敌人,颜良终于算出来这并非太史慈全部军队,大叫道:“啊呀!中计了!”徐志脸色铁青,恨恨道:“可不正是调虎离山之计!如果将军早听我的建议,坚壁高垒,不要出战,何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颜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大刀一扬道:“闭嘴!你那么聪明,怎么刚才不说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就在那里瞎嘟囔、瞎猜测,一个主意都没能想出来!”徐志横矛当胸,冷冷道:“你是主帅,生杀予夺,谁敢罗嗦!哼,你就等着主公的军法吧!”颜良大怒,挥刀砍向徐志。徐志横矛架住。众将连忙拉开两人。

颜良怒气冲冲地下令回军。号令传达下去,全军乱哄哄地后队变前队,向来路奔回。太史慈见此动静,敲响战鼓。看起来凌乱四散,其实都是一拨一拨采取曲、屯编制后撤的队伍,很快从四面八方向颜良军杀去。等到与颜良后队短兵相接时,几道支流已经汇成一条大河,战马咆哮,铁矟如林,所到处人仰马翻。太史慈还命令士卒大叫:“颜娘休走!”

处在队伍前列的颜良勃然大怒,须发皆张,哇哇暴叫,带领亲兵重又杀回来。太史慈手下屯将路仁一矟刺去。颜良大刀雷霆万钧般劈下。刀、矟相交,发出震天声响。路仁只觉虎口一阵剧痛,当啷一声手中铁矟落地。他拨马便走。他马快,颜良刀更快,喀嚓一声将他劈为两半,死尸倒地。

于禁拍马迎上,举刀与颜良大战数十回合,不敌颜良神力,只觉筋骨酸软,双臂无力。于禁心中虽惊,脸色沉毅,舞刀紧紧守住门户,采取巧招与颜良周旋。恶斗中颜良抓住于禁一个细小破绽,奋起神威一刀劈来,快如闪电,破空有声。于禁格挡已是不及,尽力向旁边一让。大刀砍落他的头盔,斜掠而过,将肩膀削去一块肉来,深可见骨,鲜血奔涌而出。

颜良正待补上一刀,曲将宁威飞马赶来,大叫道:“颜娘看枪!”手中长枪直刺颜良左肋。颜良大怒转头,舍了于禁,呼呼呼雷霆三刀劈向宁威。太史慈士卒早将于禁救下,拖到阵后,包扎伤口。宁威虽然勇武,但并非颜良对手,只十几个照面就陷入苦战。他手下长枪如吐着信子的毒蛇,角度刁钻,招式狠辣,口中也一刻不停,高声嘲骂颜良道:“姓颜的娘们!你武功不过尔尔,连我一个小小曲将都打不过,还吹嘘什么河北双雄!我实在替你感到羞愧!”又大打心理战:“颜良狗贼!我大军已经攻下你的泰山营垒,再不突围,过一会两军夹击,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哇哈哈哈哈!”颜良又怒又惊,武功大失水准,五十多个回合居然没能杀败宁威。太史慈银枪如龙,敌住徐志,三十回合过后,一枪刺穿他的右臂,长矛当啷落地。徐志手下骑兵拼死营救,将他救出,向后便逃。太史慈搭眼环顾场上形势,见颜良军逐渐加大投入战斗的兵力,呈现两翼包抄之势,觉得这次骚扰进行的差不多了,便一声呼哨,后阵锣声大作,率领三千骑兵迅速脱离战斗。

颜良追了片刻见追不上,而且心系大营安危,再次回军向西。太史慈一待颜良军战马速度提起来,就发兵攻击颜良后阵;一待他大军掉头,就派精兵阻挡片刻,迅速后撤。如是三番,气得颜良双目喷火,鼻孔冒烟。其间,徐志曾扶伤进谏,请颜良留下少量军队应付太史慈,主力迅速回援泰山大营。颜良骂道:“你懂个屁!现在敌人恐怕已经攻下大营,不击败太史慈我们将会两面受敌!”徐志道:“我军留守尚有一千士卒,敌军也全是骑兵,不善于攻坚,必然尚未攻下,现在速速回兵还有一线生机。太史慈正是考虑到泰山大营仓促难下,所以才不停骚扰,迟滞我们的步伐。敌人想要实现的目的,一定不能让他实现。所以太史慈越是骚扰,我们越是不要理他才对。”颜良不听。

下午申时,颜良军总算如蜗牛般回到泰山大营前。地上死尸狼藉,满是鲜血,营门紧闭,没有一丝声音,营帐深深,也看不到一个人影。“袁”“颜”大旗还是迎风招展,但充满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颜良派人向营前喝道:“朱茂!还不开门?!”营中并不应答。颜良向徐志喝道:“我就说敌人已经攻下大营了,你非得不信!现在怎么办?”徐志几乎吐血,心道:“你在路上耽误了这么久,敌人能够不攻下大营么?”咬牙不语。颜良一挥大刀,叫道:“儿郎们!敌人虽然占据了我等大营,但只是一撮人,我们用马踩也把他们踩死了!杀啊!”八千多骑兵纵马喊杀,冲了上去。营帐后一人高声道:“射!”声音穿云裂石,杀气森然。无数士卒唰地从营中露出身姿,弯弓搭箭,箭如雨下。颜良军人仰马翻,一阵大乱。

那人正是赵云。他一挥手,叫道:“上马!”一千三百多士卒射完一轮箭后,他们中间已经挑选好的骑兵立即飞身上马。营门大开,赵云一马当先,带领八百铁骑如一阵狂风般驰下。颜良大吼:“敌军兵少,大家并力向前啊!”袁军望见营中刚刚换上的朝廷大旗,心中已乱,士气低迷,虽然听命上前,但心中忐忑,出手犹豫,怎能抵住赵云的冲锋!

此时袁军身后也是鼓声如雷,杀声震天。太史慈带领两千多骑兵发动全力冲锋,高呼:“你们泰山大营已失,主帅颜良已死!不要做无谓抵抗了!投降不杀!”袁军后阵只远远看到营中突然换成朝廷旗帜,前面队伍凌乱,以为颜良确实毙命,本来被太史慈不停骚扰而十分暴躁的士气顿时落下来。有人已经打起逃命的主意,眼珠四处乱溜。

赵云在出营门时就望见在队伍中间舞着大刀、指手画脚的颜良,用力一夹胯下白马,如一道闪电直冲到他身前,掌中银枪发出夺目的光芒,如天边明月突然崩裂,千万道清辉全部倾泻到颜良身上!三军将士望见如此异相,都是目瞪口呆。这惊才绝艳的一枪!

颜良心中震颤,强打精神,大吼道:“来得好!”使出全身功力,举刀劈向赵云,发出刺耳尖啸,刀炁纵横,凌厉无匹。

电光石火间一团白光与一团青光撞在一起。但并没有刀枪交击的轰鸣,光芒一触即分。颜良突然发出一声痛苦而短促的嘶吼!众人凝目看时,赵云手中亮银枪穿透颜良坚硬的盔甲,自前心刺入,枪尖从背后露出。颜良武功原本足以与赵云大战三百回合而不败,如此快败亡的原因有多方面:一则场上形势不利,已经心虚胆怯,十成功力发挥不到三成;二则赵云身手敏捷,善于以巧破拙,躲过颜良大刀,直刺破绽。

赵云双臂一叫力,将颜良庞大沉重的身躯挑在空中,大喝道:“颜良已死!谁敢顽抗!”他身骑白马,一身雪白的战袍上溅了几点鲜血,染成凄美的梅花样,血腥、美丽、神秘,种种因素和谐的融会在一起,更显得他俊美如粉面哪吒,威武如二郎真君。场上交战的双方无不仰目观看,赵云军胸中热血上涌,充满自豪;颜良军则是心胆俱裂,失魂落魄。

徐志扶伤指挥军队,大声呼喝:“不要慌乱!颜帅虽然阵亡,但我军人数远远超过敌军,两个对付一个,他们必败无疑!”袁军在他激励之下,振奋精神,负隅顽抗。袁军尚有骑兵八千,而太史慈有骑兵三千,赵云本来带了两千多骑兵进攻大营但死伤挺重,留下几百士卒守营,只有八百铁骑投入战斗。所以虽然太史慈军击斩颜良,但形势并不乐观,尤其是这支队伍归徐志统帅后,士气好像比颜良未死时还要旺些。

现在两军士卒都已经杀红了眼,没有任何计策可想。大家都清楚,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能是杀、杀、杀!谁的作风顽强、谁的意志力强大、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这一场恶战,从下午申时只杀到天色变黑,当真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两军的鲜血染满泰山脚下的土地。太史慈军付出巨大代价,逐渐将袁军压了下去。袁军困兽犹斗,垂死挣扎,很难对付。酣战中,徐志手下猛将常轲大吼一声,一矛刺向李封。李封使用的是朝廷特制铁矟,比常轲的矛长了半尺。因此他直接一矟刺回,与常轲对刺。常轲坑坑洼洼的丑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对铁矟不格不闪,借着马力迅猛迎上,铁矟哧的一声刺入他小腹,从背后透出。他手中长矛也刺入李封咽喉。李封眼睛中满是恐惧和不信之色,尸体掉落马下。常轲小腹中矟,一时不死,仰天怒吼,与他对阵的士兵无不后退。秦谊冷哼道:“不过是一无谋匹夫!有什么可怕的?”铁矟一挥,硬生生将常轲脑袋削了下来,鲜血如箭喷起,尸体落马。秦谊突入敌阵,铁矟飞舞,又刺死袁军一名大将,自己脸上也被划了一记,鲜血迸流,涂满脸颊,只露出亮如晨星的双目。秦谊一举铁矟,吼道:“疾风骑跟我来!杀死全部敌人,为李将军报仇!”疾风骑士卒全部眼睛通红,杀气冲天,跟随秦谊疯狂向袁军扑了过去。

站在核心指挥的徐志心急如焚,这样下去败亡是迟早的事。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突围根本就是妄想,敌军衔尾追击,自己势必崩散如沙,难以收拾。现在只能是死磕到底了。他心中念叨着:“主公啊主公!子师啊子师!你们要是派了援兵到来事情还有可为。不然这一万精骑就要全部死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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