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年后(4)(1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鱼 0 字 2020-10-04

 国王的企图昭然若揭,柯尔先生可不会愚蠢到妄言路易十四的行为,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座位上,好像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情,而是转过头去,继续聆听卢森堡公爵的描述。

卢森堡公爵不但在托莱多见到了唐璜公爵,也在之后的几天里受到了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二世的接见,话是这么说,事实上要见卢森堡公爵的人是西班牙的王太后,奥利地的公主,她今年不过二十九岁,但看起来比四十岁的女人还要苍老,除了在丈夫离世后的短短几个月里所遭受的折磨之外,还有的就是她多舛的命运。

若是有人愿意去翻看史书,他会在欧罗巴的历史里看到无数不幸的女人,她们几乎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成为一份财产,一个证明或是一件抵押品,她们个人的喜好,想法以及信仰都是不自主的,完全看她的父亲与丈夫如何安排,虽然教会对于婚姻一向十分严谨,但事实上,为了达成国与国之间的联盟,公主们别说爱情,就连她们的婚事,也时常成为了一个令人恶心的笑话。

譬如离开人们还不到一百年的亨利八世,人们时常津津乐道于他曾经娶了六个王后,一个被囚禁到死,两个被砍了头,两个得了产褥热,只有最后一个才得善终,而那个被囚禁到死的人正是亨利八世的第一个妻子,阿拉贡的凯瑟琳,这位西班牙公主曾经是亨利兄长亚瑟的妻子,他们在新婚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就双双感染风寒,亚瑟死了,凯瑟琳侥幸生还,但若是她知道之后的事情,一定希望自己别活过来——英国国王亨利七世的长子和继承人死了,但他还想要维持与西班牙的同盟关系,所以异想天开地,他甚至想要娶自己的儿媳为妻,结果被西班牙人拒绝,之后才由亨利娶了自己兄长的妻子——但婚后,凯瑟琳生了五个孩子,四个夭折,只有一个女儿存活,也就是人们熟知的血腥玛丽,这让亨利八世怒不可遏,尤其他看着自己年岁愈长,却还是没有一个儿子。在施行萨利克法的英国,这就意味着都铎王朝经历了短短两个国王就要绝嗣了。

当他对凯瑟琳怒吼:“弟娶兄嫂者会无后代!(圣经上如此说)”的时候,想必凯瑟琳定然心如死灰,这份婚约也未必是她心甘情愿,但在自己的命运上,她又能有什么发言权?她被嫁给亚瑟的时候如此,险些成为亨利七世之妻的时候也是如此,现在也是一样,尽管教皇并不同意亨利八世与凯瑟琳离婚,她还是被驱逐除了宫廷,在一个修道院里默默无闻地死去,而她唯一的女儿,也因为亨利八世否认了这桩婚事,而沦为私生女,甚至要去服侍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而百年之后,哈布斯堡的玛利亚同样遇到了这个问题,是的,她原先的丈夫是腓力四世的王太子巴尔塔萨,也就是腓力四世与波旁的伊丽莎白公主的长子,可惜的是,婚事才定下,王太子就感染了天花,紧随其亡母的脚步而去,在经过三年的犹豫和磋商后,没有了继承人的腓力四世成为了玛利亚的新丈夫,他们结婚的时候,玛利亚十四岁,腓力四世四十四岁,三十年的巨大年龄差,让这个还在豆蔻之年的少女直接走入了地狱或是坟墓。

卢森堡公爵见到的王太后就是如此,比起另一个哈布斯堡公主,也就是法国的王太后安妮,她更显得阴森和单薄,甚至比不上在宫廷中宛如一个透明人的特蕾莎王后——王后还能得到丈夫的爱重呢,腓力四世对这个小妻子,除了为他维持与西班牙之间的同盟关系之外,就是希望她能尽快生下孩子,他们在49年结婚,腓力四世在65年的时候去世,最后一个孩子也就是卡洛斯一世出生在61年,在这短短的十年间,玛利亚总共生了五个孩子,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频繁的生产摧毁了她的健康,也夺走了少女的最后一丝幻想。

坐在卡洛斯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彷若握着西班牙的权柄的玛利亚穿着黑色的丧服,胸前悬挂着腓力四世的画像坠子,领口和袖口都在深色的丝绒上披覆着雪白的细纱,她与唐璜公爵的想法一致,也是来寻求法国的支持与帮助的……她展现的诚意要比唐璜公爵多得多了,简单点说,她给出的是卡洛斯二世的婚约。

“但我现在还没有女儿呢。”路易说,王后特蕾莎在这三年里还未再次怀孕,拉瓦利埃尔夫人也没有,而且私生女也不可能被公之于众。

“奥尔良公爵有,殿下。”卢森堡公爵说。

奥尔良公爵与亨利埃塔公主结婚后没多久就遵照国王的吩咐,去了洛林,但在这之前,亨利埃塔公主已经怀孕,62年的时候,她为法兰西王室添了一个小公主,因为奥尔良公爵去了洛林,王太后安妮不放心亨利埃塔公主单独一人住在奥尔良,或是圣克卢城堡,圣克卢城堡是58年的时候被菲利普买下的,作为他与亨利埃塔公主的新居。

圣克卢城堡位于塞纳河上游,距离卢浮宫不过一两法里,即便如此,王太后与国王依然坚持让亨利埃塔公主和她的女儿住在卢浮宫,谁都知道,国王和王太后爱屋及乌,将对王弟菲利普的爱延伸到了他的女儿身上,路易低头不语,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默,当然,对近亲婚姻的危害依然茫然无知的欧罗巴人不会明白国王的顾虑,对他们来说,这确实是件是件好事——西班牙曾经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帝国,之前,法国连续两任的王后人选依然出自西班牙,而现在,西班牙的国王甚至必须屈就一个公爵的女儿,就像是英国国王也必须向法国国王行礼,法国的大使有权走在别国大使的前面等等诸多虚荣的名头,不由得令他们暗中欢欣鼓舞。

而路易想的完全是另一些事情,对于法国来说,无论是西班牙,还是英国,或是神圣罗马帝国……又或是荷兰,正如人们所说,最好的敌人是死去的敌人,而他要说,最好的敌国是混乱和衰弱的敌国,但在西班牙这方面,他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毕竟西班牙紧紧连接着神圣罗马帝国,而且柯尔没猜错,国王之所以在最窘迫的情况下也没追究那笔莫名其妙就不见了的嫁妆,依然是出于对继承权的考虑——即便是君王的婚姻,在此时的欧罗巴也如同某种交易一般,一方违背契约,另外一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追索自己的权力。

现在看起来,奥利地的玛利亚虽然度过了一段痛苦的婚姻生活,但她在政治上的敏感度显然超过了法国的王太后,她提出的条件是法国人无法拒绝的,比唐璜公爵的口头支票更可信,也更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