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又是一愣,道:“信?日间是封信?谁写给你的?”
杨过却满脸窘迫,急道:“唉?耶律兄!这,唉!芙妹,这信,这信,是郭伯母临行时令我带给耶律兄的,我,我就是送信而已。”又瞪一眼耶律齐,心想自己就是老实,沐浴时耶律齐把信塞回给自己,自己就老实收了,这可是块烫手山芋,读书人果然大多是奸猾的。
郭芙大惑不解,母亲写信给女婿,临行之时不直接交齐哥,也不让自己转交,居然要杨过这个外人携带,这可真是怪了。而且自日间看来,齐哥,杨过,破虏三人颜色有异,现在杨过更是一脸倒霉相,真是奇哉怪也。将粉手一伸,道:“信呢?”言下颇有恽意。
杨过嘴唇嗫嚅一下,偷眼看耶律齐,见他将脸转向别处,无可奈何,心想罢了,伸手在怀中一掏,取出一个信封,又迟疑了一下,轻轻叹一口气,交在郭芙手上。
郭芙接过来一看,封筒平白无奇,上书“贤婿耶律成仲垂鉴”,娟秀字体正是母亲手书,心中略略奇怪。母亲以前给齐哥写的字条,自己也送过,一般就是个“齐儿启”,成仲是耶律齐的字,只在庄重文书上才会用到这个题跋。郭芙边想边将信抽出阅读,耶律齐,杨过,郭破虏三人都已过目,耶律燕好奇,也凑过来看。
原来黄蓉临行之际,写成一信,要杨过携带,待分别时,将信交与耶律齐,暗中嘱咐,倘若另有遭际,有心欲返蒙古,便拆此信一读,如若并无此心,却不可开拆。经历昨夜惨祸,日间耶律燕忿怒,耶律齐苦闷,杨过便将信拿了出来给耶律齐,三人正商量时,郭芙赶到,因信中之事,郭芙见了多有不便,故而三人十分狼狈。耶律齐虽搪塞了一番,猜度郭芙得便,必要搜自己身,便偷偷塞回给杨过,盼着郭芙马马虎虎就此忘了。此时眼看郭芙与耶律燕两人又要搓火,耶律齐心中烦躁,索性便将书信一事拆穿。
只见信中所写:
成仲既拆阅此信,必是遭逢大难,左右彷徨,既想归返蒙古,又为亲情纠葛羁绊。愚虽不知详情就里,但端想成仲智识过人,武艺超群,寻常事柄,并不为所动。故,以成仲之雅量,亦不能安然不乱,丈成仲之身手,亦不能扭转乾坤。而怀归蒙之心,欲借熊罴之力,以己心度之,此番大难惨祸,必起于大宋朝廷,愚难逆料,但献一言以析之,伏望成仲念旧日情重,或有采纳,幸甚。
成仲人中龙凤,胸有大志,腹有经纶,才干手段,天下第一流人才。无奈家门不幸,亡命南宋,鄙长女有幸得奉箕帚,愚与外子都极是宽慰。愚子女资质鲁钝,武学难窥门径,原望成仲承继门墙,发扬光大,殊难料祸起萧墙,致有今日。
若果被难于宋廷,仇恨弥天,无门消解,成仲有意归返蒙古,寻求庇护复仇,一如伍子胥故事,虎出平阳,龙入大海,愚与外子亦无遗恨。成仲半生胡人,半生宋人,斯为有缘。我朝开国之时,有真宗从龙臣王继忠,与辽朝相拒,受执而降,虽成贰臣,却不违心,竭力玉成澶渊之盟,使两朝得百年兄弟之好,又得赐姓耶律,获封楚王,而真宗亦不忘旧交新义,年节皆有馈赠,半生食汉禄,半生食胡禄,成一段佳话。成仲乃辽朝龙裔,必知悉不死臣王继忠故事,愿成仲亦能不忘旧情,若高居蒙古庙堂,他日兵戈相交,请命以安南朝千万百姓之命,则天下幸甚。外子操劳终生,倚弹丸之城,拖老朽之身,以护佑苍生为己任,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惟马齿渐增,年岁蹉跎,又朝廷掣肘,愈加力不从心,若得成仲襄助,我夫妻幸甚。
郭芙读毕,甚是心酸,但向来以母亲马首是瞻,既然母亲有字为凭,纠葛也便减了大半。便抬起头来对耶律齐,想做个笑脸,却也做不出来,扁着嘴道:“齐哥,那我们就去蒙古吧。”
耶律齐却紧咬嘴唇,眉头拧起一个大结,说不出话。
杨过却凑过来结结巴巴的说:“芙,芙妹,后后后边还有一页...”
那时中国尚未发明麻将,否则杨过一定是最爱点炮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