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带芋把胸脯拍得山响:“你知道我的力气的,谁敢过来,我一拳打得他失忆。如果被人看到了,我就编个菩萨指使之类的故事,保证没事。”
薛葆儿听到这话才松了手:“那就多谢妹妹了。”
这时紫鹃、袭人两个人走了过来:“林姑娘有话明日再和宝姑娘说罢,回去晚了,老太太和太太又该念叨了。”
林带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还是薛葆儿美目流转,笑道:“可巧我们姐妹见了今儿的太平盛世、正满肚子的文章,刚刚才说好了,林妹妹今晚要和我一起联句,打算就在我房里歇息了呢。”
听薛葆儿这么说,紫鹃和袭人就都没再多言,嘱咐了林带芋一番,便离开了。
薛葆儿轻声道:“梨香苑现在给了那班小戏子住。我们现在的居所是东北上一所幽静房舍,不比老太太那里门禁森严的。你找到了帕子,就去我那里,我给你作证,一晚上都和我在一处。”
于是林带芋挽起头发,除掉首饰。薛葆儿又给她找了下人的衣服换上,特地把那条茜香国汗巾子给她仔仔细细系好了。琪官给的那块玉坠子也牢牢绑在了腰上。
林带芋失笑:“葆姐姐,这黑灯瞎火的我又是偷偷溜进去的,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薛葆儿笑得有些不自然:“这可是好东西,你带好了千万别丢了。”
接着林带芋趁乱就想往大观园里跑。
薛葆儿又拉住她,给了她一块半新不旧的帕子,上面有些字迹。
林带芋笑道:“怎的?大恩不言谢,葆姐姐送我题了情诗的帕子,是要以身相许,当场定情?”
薛葆儿啐了她一口:“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我丢的那块帕子,和这块是一色一样的,我让你带了是想让你有个对照,别拣错了。”
林带芋点点头,也没细看,便将帕子揣到了袖子里。
薛葆儿红着眼睛:“多谢,我这一世的命脉,便握在你的手里了。你可一定要去帮我把帕子找回来呀。”
“哈哈哈,没那么夸张吧?放心,我一定找回来。”
说着林带芋溜着墙根儿便走了。
回到大观园,里面乱哄哄的,园内依然是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一应装饰之物,都还没来得及撤下。
之前林带芋并没有仔细观赏,这时才看到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风灯,点的如银光雪浪;上面柳杏诸树,虽无花叶,却用各色绸绫纸绢及通草为花,粘于枝上,每一株悬灯万盏;更兼池中荷荇凫鹭诸灯,亦皆系螺蚌羽毛做就的,上下争辉,水天焕彩,真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船上又有各种盆景,珠帘绣幕,桂楫兰桡。
这一派金门玉户神仙府、桂殿兰宫妃子家,此时却人去楼空,空留一番热闹景致,连林带芋这样的人,看了心中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又想起《红楼梦》最后的判词。
“为官的家业雕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