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我去看了。”姚浦收回视线,表情恢复平静,“皱皱的,很瘦小,一出声就没了气。”
“府里的人哭得昏天暗地,整个成王府都被悲切之声覆盖,只是,我关注的不是这个。”
他顿下声音,笑着看李明韫,眼里是明眼可见的嘲讽。
“我那时候在想,孩子真的是那位侧妃所生的吗,还没想明白,就听说成王府有几个婢女不知所踪,最后的说法是她们是看王府没落所以逃跑了。”
“但我现在怀疑,她们不是逃跑,而是,想把自己该保护的人带走。”
保护的人?
成王府还有别的人需要保护吗……
李明韫迎着他的视线,看到他眼里的意味深长,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他这样看着自己做什么?
“你知道是谁吗,李三小姐?”姚浦走进了一步目光变得沉沉。
压抑感突然排山倒海地袭来,让李明韫背后冒起了一层薄汗,又由于窗边飘来一丝凉风,吹到她身上凉意顿起。
是谁?
她脑海里问着这个问题,心中却有一个排斥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要知道,不要好奇。
她尽量让脸上看起来足够镇定,想掩藏住自己心里的风起云涌。
姚浦看她这个样子,不由笑了。
小孩子的强装镇定他一向可以很快看穿。
“看来李三小姐,很想知道了。”他说道,退回了案几处坐下,压抑感顿消。
“她们带走的,是成王府真正的小主人,而那个死了的婴儿,是别人的孩子。”
“只有这样,才说得过去,不然她们绝对不敢跑!”
是这样吗?
那孩子被带到哪里去了?那个死婴又是哪里来的?
李明韫默然思索。
四周仿佛凝滞下来,没有半点声响。
姚浦把画卷随意一放,案几上的几张信纸扬了起来。
一张信纸轻飘飘地落了地,孤独且安分地躺在冰凉地面,纸上的黑色字迹像是在召唤站着的李明韫去看它。
只不过李明韫不想去捡,因为她隐约看见上面有“生于益州”几个字。
这人在调查她的出生。
为何要调查她?为何要跟她说这些事……
这个问题无数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只不过她不想问出来。
李明韫警惕地与他对视,心都绷得紧紧的。
“李三小姐不想看看吗?”姚浦又勾起了唇角。
他似乎一点都不闲麻烦,又重新走到了她跟前,把地上的纸拾起来,展开给她看。
“还是怕……”他断了一瞬说道,“还是怕李三小姐看完这些,会对目前的自己产生怀疑。”
李明韫握着的手一紧,随即又松下。
“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她淡淡地说完,接过信纸垂目看了起来。
信上也没值得她怀疑的地方。
父亲在宿州得罪了知府徐沿亮,被贬至益州,母亲随之同去,后来在益州生下了她。
她心头松了一口气,把纸还给他。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沉下脸,面露不快。
这是生气了啊?
姚浦笑了。
“李三小姐,你还没发现不对之处吗?”他说道,看着她的视线带了几分同情,“李大人那年被贬至益州,李夫人怀着身孕随他一路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一月有余,身体已经虚弱,后又遇到意外受了重伤,当时益州的大夫都说,此胎不保……”
“大夫说如此便是如此吗!”李明韫气愤地反驳他,“我娘为了生下我吃了那么多苦,你怎能这样胡乱揣测。”
这件事母亲跟她说过,也跟府里的其他人说过,大家都是知道的,所以对她的出生更是庆幸。
这么固执地相信别人,真是可怜啊。
姚浦冷笑一声,话语冰冷且无情。
“这可真是天大的巧合,李三小姐不准备好好捋一捋这些事情吗?你和成王侧妃更像,李夫人的孩子不保,那个已死的男婴,和几个婢女带走的孩子……”
“或许,你就是那个孩子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