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1 / 2)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并不是布满寒冰的销冰炉,而是自己的师父。

稚嫩小手里的骨铃再一次被轻轻摇响,声音清脆。

少年手里古朴的金铃也缓缓地摇动着,声音浑厚。

屋子里重新被刚刚的那种暖融融的力量集满的时候,殷赫听见华子衿仿佛被冰冻一般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生气。

两道灵力共鸣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华若凝和邓楚同时皱紧了眉头。。

“咳咳咳---”华子衿猛咳了几声,十分虚弱地吐出了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邓楚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仿佛刚才的那一炷香的时间里,他耗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呜呜呜师父终于醒了---”华若凝丢下铃铛,扑了过去,挤在华子衿的手臂旁边哭着。殷赫也激动的手足无措,一张娃娃脸笑成了一朵快乐的向日葵。【神奇比喻在哪里?在这里!】

“你哭什么---”华子衿温和地看着身边挤成一团的华若凝,问道。

“我高兴哭我呜呜呜呜---”华若凝把脑袋塞进华子衿的衣袖子底下,嗐,八成是哭完了习惯性层层鼻涕。

“今天可多亏了你的徒弟们---”殷赫把邓楚扶起来,自己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殷赫细细地讲了华子衿昏迷的这一段时间里,邓楚和华若凝是如何费尽心机地想办法把把自己叫来,又是如何沉着冷静地找到巫冥骨铃,最后还是两个孩子稳住了心境,操纵法器将华子衿唤醒的来龙去脉。还特意表扬了华若凝。

华若凝一边听着殷赫的夸奖,一边嘿嘿嘿地傻笑着拉着师父的衣摆,脸上还挂着点喜极而泣的眼泪,她的脸色有一些苍白,不过精神头非常好。

“为师之前是在是小看你们了---”华子衿看着眼前卖乖的华若凝,虚弱地笑着,他又伸手拍了拍邓楚的肩膀,表示了一百分的赞许。

“多谢师父---”邓楚受宠若惊,华子衿本来是一个极少表达出赞许的一个人,他看了看华若凝,忽然觉察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师父,师妹的脸好像白的很---”邓楚本来是从华子衿醒了以后,就感觉华若凝的状态有些奇怪,可是又不知道会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开口这样说。

“还是休息一下吧---”殷赫赶紧说,他也注意到,华若凝的身体一直渗着冷汗,连身上还没换下的学子服都被浸透了。

“我没事呀---”华若凝仰着脸笑道:“师父是我叫醒的嘛,我陪师父多呆一会---”没有人知道华子衿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里,这个表面上沉着冷静的小孩心里有多害怕,她本来就只有一个师父照顾她了。

那孩子裂开嘴,无声地笑着,嘴里爬出了长长的蚺蛇和骇人的帝王紫蝎。

这便是他寻找到的答案。

再回头看看那个在寒冥观里头晕过去的小孩,虽说她的伤势不重,身体也并无大碍,但是这一遭也总归是伤了她的内气,小孩子更是要耐心调养,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

于是借着自己师父刚刚好接过来稷宫一把手的这个好几回,华若凝乐得清闲赖在寒冥观住下了。

嗐,寒冥观多舒坦,又不用背书又不用抄字,既能叫师兄变着法子给自己鼓捣吃的,又能撒丫子满地跑不畏手畏脚的。

那个破稷宫,那个窝囊的寝房,鬼才要回去住。

北境王府。

郑七一大早就来拜访这个在帝京连吃带住赖了三个月的北境王。

郑七今日穿的格外朴素平常,连头发也没有用发冠束起,随随意意地披在了肩上,眼下也因为昨夜的辗转反侧而留下了乌青,因此这张脸之前所显现出来的那种睥睨和玩世不恭的气质便削减了许多,病态里更是凸显出几分憔悴。他一大早便求了皇帝身边的宋白去稷宫宣读圣旨,自己则连早饭也没吃就来敲北境王府的门。

嗐,在人家吃早饭的时间来打扰确实不好。

打扰了又能怎么地吧,爷不仅要打扰你,还要吃了你府上的早饭,再凶巴巴地质问你:堂堂银虎国北境王,赖在我帝京多日,又是有何居心。

咳,郑七当然不会这么傻乎乎地直接质问。

北境王年纪虽小,可是也不过只比郑七年幼了五岁上下罢了,一个是隐藏了身份的魔鬼皇室子弟,一个是身份同样神秘的北境王。郑七头一次感觉,自己真正遇到了对手。可是完颜朔青仿佛早有准备,这一见面看上去开心得很。

于是,大早上这一照面,北境王完颜朔青那一张鲶鱼大嘴就咧开了。

“七爷---”他深深地鞠躬施礼道:“小王何德何能,敢叫七爷亲自登门入府,前来拜访---”

“北境王不必客套,郑某今日来的匆忙,不过只是又些要事想问一问罢了---”郑七说道,他一对上完颜朔青那双寡淡又透着狡猾的死鱼眼,就感觉自己今日前来实在是撞了大霉。

“有什么事情,七爷尽管上座来问罢---”鲶鱼嘴一弯,完颜朔青说着便亲自将郑七引入茶室。

这银虎北境王的茶室陈设极为典雅,素净又大气的素雕榆木架子靠着一整面墙摆着,上面堆着杂书几件,左边挂着一幅雪山虎王图,香炉做成了春秋时期大鼎的样子,周围雕刻着银虎国古时候的文字,厚重的沉香气息顺着香炉的开口缓缓升起。

桌子中间摊开几张宣纸,松石镇纸压得平整,笔架上搁着几只大笔,看上去这茶室的主人尚在品茶的时候做几笔闲画。茶台上的茶宠造型怪异,翠玉的插件里更是插着北方特有的干枝梅。

或许郑七昨日造访过的稷宫太学的书房,也不及这般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