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1 / 2)

 是谁?杜暖怒目圆睁,刚要呵斥无关闲散人员不得入内,结果却对上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风眠因步履急促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很是狼狈,几乎是哭丧着一张脸扑在杜暖身前:“杜观主,您快救救我吧---”

迎面受一大拜,任是谁都要愣上一愣,杜暖惊得向后一跳,赶紧打断膝盖骨扑通一声对着风眠跪下了,刚刚还竖眉要怒的表情瞬间变得谦和恭顺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您老真是折煞了下官啊---”

好一个苦鬼对拜,再加上气息奄奄几乎没了血色的薛如忱做背景,鬼使神差地构成了一幅诡异搞笑的画面。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必然要为这场景哈哈大笑。

嗯,也确实有人从快步疾行中在这门口猛地刹住脚步,风凛照例是表情木木的,严肃得很,但是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看见杜暖与风眠滑稽对面而跪的样子时,也不禁闪过一种介乎于惊愕和忍笑之间的变化。

“那侍卫肯放行了?”风眠算是国公府最有头面的人了,最恨丢脸之事,平日里虽说与风凛以兄弟自称,可是叫人看见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也不免红了脸,急忙直起身子上前道。

“不肯。”照旧是简短生硬的两个字,那表情的变化只有一瞬,风凛便又是那个木头人了。

“什么不肯?”杜暖身子一歪,盘腿坐在地上困惑地眨着眼睛。

“东郦国主的侍卫不肯叫御医诊脉---”风眠可算缓过来自己刚刚冲进房时惊慌失措的狼狈劲儿,却还是忍不住跺起了脚。

原本在家宴上发生这样的意外,他已经没办法向主子作解释,这会儿又碰上这样难缠倒霉的事情,简直是焦头烂额,只得低声来向杜暖求助。

“那我guo/qu?”杜暖几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国公府上上下下,哦不,整个帝京上上下下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完颜朔青觉得最靠不住的人就是杜暖。

好家伙,如今这等关乎国公府颜面的事情居然要落在杜暖身上了!

好家伙,她总算不用在这儿不情不愿地守着薛如忱这个倒霉冤家了。

哈哈!拜拜了您嘞!杜暖动作麻利得很,抬脚便走。

这一刻,风眠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杜暖眼睛亮得并不像是接到了什么棘手的任务,更像是有人告诉邀请她去赴一场几百道佳肴的大餐。

就在杜暖马不停蹄准备离开的时候,薛如忱不知是不是有意识地轻咳了一声,三人这才注意到这房里原本也有个病人。

“没说什么原因?”杜暖顿住想要离开脚步,想了想又掏出随身的小药瓶,伸手把风凛揪了过来,灵巧地避开他条件反射一般的防卫攻击,将小药瓶向那武痴子手里一塞,抬脚便走。

“只是说要先回府中,叫东郦的郎中看才好。”风眠焦急地搓了搓手,还不忘担心地看了看拿着药瓶却依旧如木头一般波澜不惊的风凛:“亲王这边情况怎么样,要不要---”

“没气了就喂两颗,塞在舌头底下。”杜暖不等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房间,仿佛这中毒昏迷的薛如忱是什么传染力极强的疫病,叫她唯恐避之不及。

没气了就喂两颗,这算是什么方子。风眠一时无语,心里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样低三下四地来寻杜暖究竟有没有道理。

啧,那你要我来又有什么用。杜暖腹诽,但是看着风眠焦头烂额、无法交差的样子,想来他今日是难逃执法堂一行了。

想到自己往日挨罚,虽从未由那位渊实少爷直接动刑,可是那阴沉沉的地方也不是好呆的地方。每每被关得久了,这风眠或多或少地会在大青鹰身边含蓄地替自己分辨几句,杜暖心中不免多了些同情,于是加快了步子。

再说了,主子中毒,哪有侍卫拦着不叫医治的道理,太医院来的人向来医术高明,绝不会是因为查不出毒性而特特来找她这三脚猫。

八成是遇上了什么糟心难办的事儿,权等着她来接下这烂摊子。

毕竟众人都知,杜暖虽不很受王上待见,可若真是落到了什么刑罚上,她受的苦怎么着都要比他人轻上几分---总归表面上还是自家人。

因此一众急如热锅蚂蚁的御医看见风眠带着杜暖姗姗来迟的时候,有那么几位收敛不住的人差一点都要欢呼起来了。

到了地方,杜暖才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

完颜朔青不知所踪,一众御医被拦在临时腾给东郦国主的休息室前,急得团团转,有一武夫打扮的壮汉手持长刀站在门前,煞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杜暖:好了,我知道自己又被诓了。

话说回来,这侍卫倒是颇有死士的感觉。她被那柄寒刀横拦的时候竟露出几分欣赏的意味。

欣赏一秒足矣,杜暖先惊叹再皱眉,然后立刻想出对策。

死士为忠,威胁恐吓的手段怕是不管用的,此人或许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一味服从于主子先前的命令。

好办,好办,杜暖先前奉命前去北燕时就见识过这样的人。

“此毒甚烈,一刻耽搁不得。”她也不硬闯,只沉静道:“你每拖一刻的时间,你家主子的命就悬着一刻---”杜暖索性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看不看随你---三钱草毒罢了。”

那侍卫的鼓起的红脸刷地瘪了下去,颓废地像一只放了气的黄皮囊。

三钱草毒,杜暖说得轻巧,凌海湾最阴狠的致命奇毒,取自深海毒株,一钱毒,症状微,中毒者只有心慌气短,头脑昏昏;两钱毒,不过是神思呆滞,常有浑身痛苦之感;三钱毒,最初不过是口鼻有血,神思不明,过了半个时辰便会迅速毒发,与先前的两毒并起,将中毒之人置于死地。

“三钱草毒要分三次---”侍卫的脸又鼓了起来,还要辩驳什么,却被杜暖接下来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半个时辰。”杜暖掐指,嘴角微微上扬:“三钱草毒的毒发速度也因人而异,本观若是没有记错,国主殿下是有气虚体寒之症的---”她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在耳语。

下半句话自是不言而喻的:体弱毒发快,毒发死得快,爱治不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