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师父？”
林风有点摸不着头脑，很是怪异地看了师父一眼。
虚行子笑而不言，这时三个长辈都坐了下来，虚行子可不管那么多礼数率先捧起了茶碗就是一口牛饮，惊得虚玄子大叫：
“哎呀呀，这可真是糟蹋了，师弟，你跟我们都几百年了还是改不过来啊，这茶可真是浪费了。”
“可不是么，三师弟，你这样喝我的梅花茶当真是浪费啊，哎，可惜啊！”
虚行子刚才才和林风，自己的徒弟说了一番话，还算是慈祥有威严了，现在被自己二位师兄一说当下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但却不是不开心，笑道：
“呵呵，我可不愿意你们那样喝茶呢，你们还是先教教风儿吧，我也看看新鲜。”
虚灵子对自己这位三师弟有些无能为力，几百年来，三师弟对茶道可说是一点领悟也是没有，自己的很多绝世极品好茶大多因为自己心里高兴叫他和虚玄子到落花谷品尝，但每次他都是一番海饮，真是没少糟蹋自己的好茶，可自己就偏偏不长记性，每一次都叫他来喝茶，每一次又都心疼一番。
心疼归心疼，好在虚行子除外游历或者外出办事遇到好茶就会带回来，这也算是一点补偿了，虚灵子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冤枉。
虚玄子可没想那么多，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次，星天部道法瞬间运了几百个循环，再吐呐一番，将胸中浊气全部呼出，再轻轻地捧起那茶碗。
身心全都溶入了这碗茶中，他的手指轻拢，合住茶碗一低，将之碰到嘴唇边，先是细细闻一翻，待那水气再次蒸腾而上，他又一次将水汽吸进了胸怀之中。
然后那水汽被呼得只剩了渺渺淡雾，虚玄子看一眼漫天的落花，神情不怒不喜，庄重里带一丝诙谐，狡黠中一点大愚，世间起伏全缩回那一碗梅花茶中了，这时他开始嘬下第一口茶水。
世间最玄妙的事情发生了，那口茶被他全部吸入腹中后，留在茶碗中的茶水开始自动填补因为一方碧水被饮走的空缺，但这剩下的茶水却是不停旋转起来，旋转，旋转，在一个天地因果间行走，最后形成了一个圆圆的太极双鱼图案样的旋涡。
那旋涡先是极快，随后越转越慢甚至让人看见了碧清透彻的碗底，一个小小的水洞如人生百年的记忆在水涡深处缓缓蔓延。
然后虚玄子再嘬下第二口茶水。
势若尘埃坠落，瞬间扑灭了一切世间争斗，落定了烦心事选中了花魁。
一圈圈飘渺的水汽蒸腾于茶碗上下，圆圆的，包裹在茶碗边缘，虚玄子修长的手指若抓若放，那茶碗隔皮肤一层薄纱的距离然后虚浮风动摇晃。
席卷而来的是潮起潮落的呼吸，一朵茶花随风飘到了茶碗边竟然被那水汽托在了空中顶到水汽上一跳一跃。
这玄妙的景象让林风心动不已，虚玄子的道法看来已经到了星天部前期到中期的境界了。
天地之间，将秒然变化握于一手，超鸿蒙混西夷不亦妙哉？
“林风，你可知道什么是道么？”
虚玄子又嘬下第三口茶，半闭着眼睛，一点雾气开始朦胧住了他的身形，再是第二点，第三点……
那几点，几十点，几百点雾气开始聚集最后结成一个圆环罩在了虚玄子的头顶：三花聚顶，乾坤我遨游。
朦胧的圆环开始扩大，林风看着那圆环，知道点什么都又不敢轻易言说，当先汗颜地摇摇头。
虚玄子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道：
“古往今来，这一个‘道’字谁又真说得清了？你摇头倒是对的！”
虚灵子饶有深意地闭着眼睛，不发一语，他茶碗中的茶水早已经干了，看来今天对林风说话的主要或就是虚玄子了，暗中，虚行子听到耳边虚灵子的传音道：
“三师弟啊，你可真是有福啊，你的徒弟自收进我风云宗以来，怎么都是我和二师弟来照管了。”
当然，这话林风是听不到的，虚行子嘿嘿笑一阵，干脆两眼一闭睡着了，过一会还发出了呼呼噜噜的鼾声。
虚灵子暗里叹口气，神情庄严无比，成败得失却就看今日一试了。
虚玄子放下了茶碗，捻一朵落花在手，脸上露出不以物喜不因己悲的苍天众生情状，虽然是个道士反而有一分得道高僧的样，但转眼又变了，变得游戏风尘，满脸笑意，得失不在意，起落皆是缘的感觉在林风心里油然而生。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道者，皆是虚无。
有无之体是笑，是喜，是乐，是草芥，你可知么？”
虚玄子一口气说了一通，林风记得前面是周天部一段，点点头，但虚玄子却是摇摇头，继续道：
“林风，大道本无形啊。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人相继，问殊虚无之间，留待青衣浮世，何所从道？微粒草芥，固痕划宇，问了天地，何为天地？”
“我风云宗虽是小派，但我们行端坐直，日月照体而琅琅乾坤皆失色，不可小自瞧了门楣！”
林风点点头，虚玄子并不再喝茶了，只是将那手中捻的落花放到桌上任凭一阵微风将那花瓣吹走，继续道：
“滴水飘香，笑傲云海之间，花脉走向自有定理，花落花开自有定时，喜乐随心而至，这就是道！”
虚玄子站起身来，随后有阵若有若无的法力慢慢托起了他的身体，瞬息间他已经站到了九天云端，一股灵力绞起一团井然有序的花瓣长龙随着他漂浮起来，他有着沁人心灵之间的法音穿空而至，这声音带了一丝真言的破魔之力传到林风的灵魂深处：
“生死皆是道！
风云也是道！
蝼蚁爬行，飞鸟长鸣是道！
山水相缠，江河相继是道！
无情无名，希言自然是道！
呼吸间吞吐云气于胸腔，浮沉人世也是道！”
他白衣飘然，衣带纷扬，风起动荡，举止说不出的风liu潇洒，“临”字真言悄然提醒了林风的真心灵魂，大笑而漫天飞动：
“长笑乎九天之间，何处来何处去？一笑了之，生生死死都看遍，任我去之！”
“道！道！道！”
林风猛地抬头，正遇上虚玄子带上了“兵”字真言法性的煞力：
“大道无形！”
“大道无形！”
“大道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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