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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六十五岁的我。每当想起二十岁,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我,却念念不忘时刻眷恋着JS省运河师范那段灿烂而又靓丽校园里青春的往事。

她是我中师的同学,同级又同班。她叫王淑花,是班级的佼佼者,好多男同学都追求过她,不知因啥,都被吹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喜欢了上了我,我却不知。因为我是班级里不起眼的小六子,论人人不行,没人五大三粗,白皙细嫩。论人品更谈不上,一不是班长,二不是委员,就连一个小小组长也挨不上号,怎么能有我的份呢。

那天晚上下晚自习,临我值日,我要清理教室,关闭门窗,熄灭电灯。此时的我没走,去小解,回来做练习。一伸手,摸出一封信出来。咦……这就奇了,刚才没有,一趟小解,却有一封信,是谁写的呢?打开一看,是王淑花写给我的一封情书。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可见她是有心的,我心里突突直跳,她怎么……就喜……我没敢往下想,看了叠了起来,藏在贴身的口袋里。我就想,这个不成,论什么我都配不上人家。我要啥没啥,家里穷了破眼的,怎么能误了人家呢。再说了,在家里我已有对象了,怎好再有。这可如何是好呢,想了半天,只能临时先摆着,快毕业时,再回她的话吧。就这样,我就悄悄地掩饰起来,不谈不唱,装作不知。

我们既是同学,也是“同吃”。我越掩饰,她越特别,食堂做了好吃的,她就提前替我打来,放在我的位子上。那些追求她的男同学,都红了眼,有的眼都快变成绿的了。众所纷云:“这可真的‘同吃’了,当不了同住呢。”“同学之间‘同吃’之情,远远大于同学之谊,他们就很特殊,成了同吃的‘友谊’。”“什么同住,尚许同吃在一个铺上,一个被窝里了。”“有道是,有福之人莫要忙,无福之人跑断肠。没想到,这个小子却是个有福之人。”

人家的讥笑,在一旁说风凉话,她倒没觉出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言不语,以自己严厉的目光回击了他们。我却不行了,脸红脖子粗,一直红到脚后跟,羞得不敢看人。

实习了,天气凉爽。实习之地是依山旁水的一所学校,凉风习习,景色优美,就像毛主席诗词里说的那样,真可谓“风景这边独好”。好风好景好风光养眼的同时,并没有好饭好菜好酒养着一些人食欲旺盛的胃。那是乡下的学校,赶不上县城的生活条件。虽不惨不忍睹,却也贫寒的很。对任何菜都以酱待之,一椒待之,样样菜里少不了它。不管是白菜、萝卜、土豆、茄子……还是豆角、梅头、豆腐、小瓜,统统一椒了之,鸡、鱼、肉、蛋很少见到。即便有,也是在星期五晚上才能出现,也不那么齐全。

好在每天食堂有酱菜、醋蒜,豆瓣酱,也有他们当地的鸭子酱,鸭子酱却很贵,要自己掏腰包,谁身上有多余的钱吃这个。我是个特殊户,我越掩饰,她越跟得紧,好处也就跟着来了。他们见不着的,我却能见着。他们吃不上的,我却能吃上。有了她,我什么都有了,还有更特殊的。她是个干部家庭,很富有,我都是沾她的光。听说,先前不怎么好。那时只是个小官,工资低,也没什么油水,像烤干的叶子,没什么水分。

六月的一天,天空碧蓝,白云朵朵,枝叶茂盛的那片的林园里,庇荫森森……我闭上眼睛都能想起多年前阳光灿烂的那一天。实习后,我自个来到这个校园的林园里,还没坐下,她就过来了,手里拎了个包。我愕然一下,“哎哟,是你……你是怎么过来的?”我漠然地问了她一句。

她说,“早在这儿等你甚时了。这是你常来的地方,我能不清楚。今晚生活不怎么样,这个,你吃吧,我给你带来了。”

“怎么好意思,朝朝如此,我亏欠你太多了。”

“有什么亏欠的,有心就行。”

“我有什么心,无力之人,就怕还不清了。”

“谁叫你还了,吃到肚子里的东西。”

是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是吐不出来的,这有啥法呢?老是这样,是不行的,今后凉了人家的心,不是个罪人吗?人家真心实意,我却似是而非,不冷不热,为之心寒。时间久了,如何处置,我这样想。

“吃呀,你想啥?”她催着问我。

“没想啥。”我回答很干脆。

“没想啥,我不信,你心里一定有事。”她疑虑地猜测着。

“我在想实习,课上的如何,有无缺点,是否成功。”我撒谎地说。

“你是成功一定了,哪次没表扬你,这次也少不了,你放心好了。”她对我很坚信。

“你就这么自信我?”

“这不是我自信,是你自信的成功,才有我自豪的结果。你没听到吗,听课的人谁不赞许你,是我一个人说的吗?你我都是实习生,他们也是实习生,为何不赞扬别人,却赞扬你。那次评课,你不也参加了吗,对你的评价,至今我也不会忘记,怎么这节课你却担心了呢?”

“我这不叫担心,叫求知进取,追求成功。”

“你已经成功了,还能成功到哪里去。”

“这只是个实习,不能说明什么。今后的路子怎么走,我心里还没有数呢。”

“路是自己创的,不是现在就有的,有你这样的能力,还怕闯不出新路子来。”

“那也不一定,那就走着瞧吧,到底路有多宽,有多弯,直不直,就看我自己的了。”

“这句话你说对了,快吃吧。”她又催着我。说着她打开,我一看,除了肉,就是鱼。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我惊讶了。

“你看。”

我惊喜了,是螃蟹,还有蛤蜊。

见了螃蟹和蛤蜊,以往的事又出现了。自幼长在沂河边,我熟谙各种螃蟹和蛤蜊的生活习性,经常到河边捉螃蟹和蛤蜊。自己不常做,但也做过几次。虽没有多大的实际操作经验,但听说过,也许,这就是经验吧。也和理论真理一样,关键时刻还是有的。

记得那次,我在没有炊事工具也没有煤气和土灶的情况下,用暖瓶里的开水一遍又一遍地烫蛤蜊,把蛤蜊烫得半生不熟,还有点儿血,我就操着大家吃。当然也有胆小的不敢吃。螃蟹就简单多了,直接用白酒醉,螃蟹刚接触白酒时,乱爬乱动,等不爬不动了,我就号召大家一起吃。

这些与我相好的,吃了这次螃蟹和蛤蜊,我就稍有名气了。每到他们想吃螃蟹和蛤蜊时,就来找我。只要一次来,与先不同,都是自己带来的油、盐、酱、醋、酒,螃蟹和蛤蜊那就更不用说了,这是主原料。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自己买来的。做好他们品尝,依然夸赞不已,味道好极了。就这样,我就成了他们这样一道菜的厨师了。只要他们想吃,就拎来,我就办,已成为习以为常家庭的常事了。

还记得,在一个清凉的日子里,那是个或晴或阴的天气,我们和小朋友一起去河边,寻求螃蟹和蛤蜊。我们赤足噼噼啪啪奔跑,成了田间劳作的人们靓丽风景的视线。那次是个意外的收获,捉的螃蟹和蛤蜊个头特别的大,特别的肥。在我的努力下,都津津有味地啃着螃蟹和蛤蜊。在啃着螃蟹的时候,会突然发出狂喊,“哇,你怎么这么拿着螃蟹,好吓人的,飘飘的样子,好漂亮啊!,你真的心灵手巧呀!”

那次稍有名气,这次隆重夸赞,是我平生的希望,我便得意忘形了,被螃蟹夹住了手,流血了,我害怕,跑到医院打了破伤风针剂。

“你又想啥?”她问我。

“这次想的螃蟹和蛤蜊。”我没撒谎,是真实的,我回她。